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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彦赶到餐厅的停车场，给禾慕发了消息，过了一会，就看到她从楼上下来。
她穿着中午那套浅绿色的职业套装，站在楼梯口有些茫然地往四周看了看。
一场秋雨一场凉，虽然还没有开始直线降温，但京华的秋天总是格外清冷些，他看到禾慕伸手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周彦从后排拿过一件外套，打开门下了车。
禾慕也看到了他，眼睛一亮，远远地朝他挥手，周彦刚走到她身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跟着她下楼来的祝博明。
两人动作都是一顿。
“欸，”禾慕也看到了祝博明，“你怎么也下来了？”
“都吃完了，”祝博明笑笑，看了一眼周彦，“我本来说快点下楼看要不要送你回去。”
他大约确实是跑得快些，周彦可以听到后面许多人一边交谈一边下楼的声音，他把衣服给禾慕披上，让她和同事们说一声，自己回车上等她。
禾慕一时没反应过来，周彦就已经走开了，她刚想跟上，却发现身后大家果然都下楼来了。
当着他们的面这么走了多少有点不太合适。
禾慕只得站住脚，跟下楼来的众人寒暄。
“你刚刚不是走了吗？”饶小楠对着她上下一打量，“哪来的衣服？”
当着祝博明的面，禾慕只得笑笑：“男朋友的。”
“小禾有男朋友了啊？”他们身后，跟下来一个三十五岁左右的男律师，“那我们诉讼组不少年轻小伙子可都要失恋了啊。”
“秦律开玩笑呢，”禾慕笑笑，自己已经意思意思客套寒暄了会，是时候撤退了，“我男朋友还在车里等我呢，先走了。”她和众人道别，小跑着到了周彦的车边，熟练地坐进副驾。
“你刚刚怎么跑那么快。”禾慕扣上安全带。
“我听到你律所的同事下楼了，怕你不方便。”周彦发动车子，驶离停车场。
“有什么不方便的？”禾慕疑惑地嘟哝。
周彦忙着看导航，似乎没有听到她的问题。
他车里被空调烘的暖意融融，禾慕感觉自己刚刚在阳台上被吹散的醉意又去而复返了，于是将窗户摇下，凉风从窗户的缝隙透过来，轻轻地吹到她脸上。
“小心着凉。”周彦把窗户又摇了回去。
禾慕转头看他，有些委屈地撇嘴，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和从前只在楼下稍停片刻不一样，周彦今天还找了个车位把车倒进去，而后下车走到副驾驶，帮禾慕打开了车门，扶着她下车，而后颇有绅士风度地撤开手准备道别，却被禾慕反手抓住了手臂。
“周老板……”禾慕拽着他转过身来。
“嗯？”
“你刚刚是从店里去接我的吗？”禾慕偏头看着他。
周彦第一反应是点了点头。
“可是从店里过去，不需要那么久吧？”禾慕眨眨眼。
谎已经撒下了，周彦也只能想办法圆回来，说自己当时正在做蛋糕，所以耽误了下。
“哦……”禾慕拖长了声音，把周彦拽得更近了些，而后抬手轻轻抓住了他藏在外衣下的居家服领子。
“周老板真是把店里当家呀，在店里还穿居家服呢？”眼前人两颊绯红，眼中星点闪烁。
这话一出，周彦自然不能再信口雌黄，他没想到禾慕都喝醉了还能有那么敏锐的观察力，只得无奈地低头笑笑：“我从家过去的。”
禾慕的手还在他的领子上，她微微仰头看着面前因为迁就自己而微微前倾的人，他身后是小区昏黄的路灯和京华难得澄澈的夜空，那张脸被衬托的格外干净帅气。
禾慕感觉自己似乎隐隐约约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小蛋糕香气。
“周老板……”
禾慕听到他又和之前每一次一样轻轻“嗯”了一声。
前两天promise疯狂地更新视频，是不是为了给加班的我看？
休息间那个折叠的午休床是不是专门为我准备的？
你今天为什么要从家里专程过来接我？
你是不是喜欢我？
“没事。”禾慕轻轻笑笑，松开他的领子，“我回家了。”
上一次她没有问出口，是因为不知道对方的回答。
这一次她没有问出口，是因为知道了对方的答案。
周彦看上去真的有点担心她，微微皱着眉，嘱咐她到家之后给自己发个消息。
禾慕站在电梯口挥了挥手，说了声“好”。
她心情大好，酒劲混着上头来，回到家后随意地把鞋子甩到一边，准备给周彦发消息，又怕他还是担心，于是拿起手机对着自己的房间旋转着拍了一圈：“周老板，我到家啦！”
收到周彦的回复后，禾慕看着那条简单的“收到”，切换对话框，对着肖筱晓发了一条语音：
“坏了，我发现我真的好喜欢周彦啊！”
肖筱晓扔过来一个问号。
禾慕嘿嘿一笑，没再继续给她解释，起身洗漱，借着酒劲倒头就睡。
第二天，禾慕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从床上坐起。
脑子里空白了一秒，而后记忆归位。
自己对着周彦撒娇、拽着他的衣领、回到家之后……她看着微信聊天框里的那个视频，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太蠢了。
她睿智聪慧且知性的个人形象啊。
禾慕尚在无地自容，放在一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没看屏幕，直接摁了接听。
“喂？”对面的周彦倒是语气如常，“提醒你该起床了，不然一会儿上班会迟到。”
“什么？”禾慕一看时间，才发现自己已经错过了两个闹钟。
她来不及继续尴尬，飞快地跑到卫生间，换了衣服收拾清楚跑下楼来。
周彦的车还停在昨天那个位置，禾慕刚刚坐上车，怀里就被塞了一个水杯。
“这是什么？”禾慕感受着手里面水杯中传出来的温热，晃了晃杯子。
“蜂蜜水，”周彦又给她塞过一个快餐盒，里面是禾慕熟悉的面包，“解酒。”
这个人三两句又唤醒了禾慕的记忆，她讪讪一笑：“昨天给你添麻烦了。”
“还好，”周彦打了一把方向盘，“只是你以后还是要少喝酒。”
“我之前还是能喝一些的，只是聂律和周律都是好上司，应酬也不用喝酒，久而久之我的酒量就大不如前。”禾慕叹了口气，跟着聂俊茂的时候都是些常规维系的项目，面对的都是熟人，一般不会难为她和饶小楠两个小姑娘，周孜一就更不用说了，能挡的都帮她们挡了，“而且昨晚的酒可能度数太高了。”
律所聚会，不知道开的是哪个高伙的珍藏，好喝是好喝，劲也是真大。
“不是你骂‘天下老板一般黑’的时候了？”
“一码归一码，”禾慕煞有介事地道，“不合理的工作任务是不对的，但是他们对我好也是真的，”她看向周彦的侧脸，“就好像你抠门是真的，但是员工福利一样也不落也是真的。”
“哦，对了，”禾慕就着那杯蜂蜜水吃了一口周彦准备的面包，“我周末请你吃饭吧周老板。”
“哟？”周彦一笑，“你项目奖金下来了？”
禾慕摇头说没呢：“但是我觉得你是不用等奖金也值得请客的朋友。”
周老板明显被取悦了，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不知道周末有没有空啊。”
禾慕懒得搭理他，转头看向窗外，不自觉地哼起歌来。
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哼的是许予承的那首纯音乐。
按照自己的推测，禾慕状若无意地看向身侧的人，周彦如果认识许予承的话，应该能听出这个旋律吧？
可惜周老板神色如常，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打量。
周彦依照惯例把车停到商场后面的停车场，和禾慕挥手道别，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才转身往店里走去
清晨时分的蛋糕店大多是附近的打工人，脚步匆匆地买上一杯咖啡，就着三明治充作一天的开始。
于是无比敬业的周老板刚到店里，就系上了围裙到前台帮忙。
早上的生意也就忙那一会，等周围的公司都到了上班打卡的点，店里自然就冷清了下来。
江悦玥站在前台清点收拾，周彦斜靠在后面的柜台在手机上剪辑视频，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们这儿有推荐的蛋糕吗？”
周彦抬头，看到一个多年未见的人。
年轻的男人一身米色的休闲西服，轻轻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对上周彦的目光，轻轻一笑。
江悦玥看出来这个人似乎是认识自己老板，也转头看向了周彦。
店里空无一人，周彦站起身子：“把最贵那款给他。”他说完这一句之后，就转身往后厨走去。
“许予承，我千里迢迢回国来找你，你对我就这个态度？”
周彦脚步一顿，转过头来：“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他看见江悦玥把蛋糕打包好递了过去，“记得扫码付款。”
“那我们聊聊promise的账号和他音乐的侵权问题？”男人语气笃定，似乎知道这话说完周彦就一定能坐下来和自己聊聊，“章志坤也回来了，现在就在楼上诚合等着秦律师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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