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风雪料峭,吹的门窗簌簌作响。
赵思甜给穆延峥喂完汤药,就和大伙儿商量轮流看守他,以免夜里病情加重。
“今晚上就我和嵘弟,明晚上就由你们来。”
穆老夫人握着长孙的手,发现他手心里都是汗水,点了点头:“如此也好,嵘哥儿,给你兄长换套干爽的里衣。”
“好的,祖母。”穆延嵘在木箱子内翻出兄长的衣裳。
她们女眷就不好再留下,于是都去了厅内。
“好端端的,怎么就病倒了,思甜他这是什么症状?”陈婉将药炉里的炭火拨到了炭盆里询问。
“急火攻心,加上又淋了一场雨,这段日子他太过劳累,所以就一下子病倒了。”赵思甜推开厢房的门,让她们二人先回屋歇着:“你们放心,有我和嵘弟照料,不会有事儿的。”
“那就辛苦你了。”陈婉服侍婆母上炕歇下,想着养足了精神,明日好好照顾长子。
赵思甜见她们躺下,这才关上了房门,继而敲开了兄弟二人的门。
穆延嵘已经给兄长换好了衣裳,见着赵思甜,给她让出些许位置,“思甜姐姐,你坐在这里。”
炕头的位置空出来一大片,正好能照顾穆延峥。
赵思甜也不与他客气,这大冷的天,她可不会因为什么规矩而让自己受冻,腿脚伸进了穆延峥的被褥里。
暖和至极。
伸手替穆延峥掖了掖被角,用手背试了他的体温,虽然温度没有彻底降下,但已然比方才好很多。
穆延嵘拥着被子看向赵思甜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朝二人靠近了些,将自个在石头村打探的事情悄声告诉了她。
反正思甜姐姐又不是外人,早晚都是要知道的。
穆延嵘的坦诚倒是让赵思甜十分意外。
“嵘弟,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赵思甜垂眸看向穆延峥因为生病而苍白的面庞。
穆延嵘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略有些迟疑的回答:“一开始我是不信的,但自从回到家里,大哥的情绪就明显不对,所以我——”
瞧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无措和难过,
赵思甜拍了拍穆延嵘的肩头,“这件事情先不要和家里任何人提起,等你大哥病好了,你们兄弟二人再好好谈谈,你也莫要畏他,只把自个心里的想法说与他听就是。”
穆延嵘咬牙,眼眶通红,强忍着泪水,却担心万一兄长醒过来看见又要说自己软弱,遂悄悄别开了身子抹掉眼泪。
屋里的油灯忽明忽暗,二人守着病人,时不时的说上两句话,渐渐的穆延嵘就开始走困。
“嵘弟,你若是困了就先歇着,过会儿我再喊你。”赵思甜轻声道。
穆延嵘神色迷离,倒在炕上的同时嘴里呓语着:“思甜姐姐一定要喊我。”
“嗯,你先睡。”
等他入睡后,赵思甜又给穆延峥把了一次脉。
只不过她刚掀开穆延峥的被褥,手搭在他的脉象上时,就被沉睡中的穆延峥一把给抓住了手腕。
“谁?”穆延峥声音沙哑的厉害,眼皮过于沉重,虽未睁眼,但下意识的先抓住了那只冰冷的手。
赵思甜拍在他的手背上低声道:“哥哥,是我!”
穆延峥听到她的声音拽住她的手更紧了些,缓缓睁开眼凝视着眼前的人。
“醒了,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难受?”因他将自个的手牢牢握住放在身前,赵思甜不得不倾身过去询问他。
穆延峥只觉得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嗓子也十分干涩,暗道自个定然是得了风寒,抿了抿干涸的唇角。
“是不是渴了,我去给倒水。”赵思甜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松开自己。
穆延峥躺在炕上,看着头上黑黢黢的梁木,眼神不悲不喜,漆黑而死寂,就像是两口枯涸的井。
但一看见赵思甜的身影,整张冷峻的面庞顿时又鲜活了起来。
赵思甜用勺子喂了他喝下热水,又拿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角上的水渍。
“甜儿,你难道不想问我些什么吗?”
赵思甜将茶盏放在桌上,“你若想说便不用我问,不过你这大病一场,可要将养好些时日,不可再劳心伤神。”
穆延峥身体微僵,侧首看向边上躺着的弟弟,压着嗓子将事情的真相和自己的打算一五一十的与她和盘托出。
“原本我是要打算和沈瑾瑜从军,立下战功再回京中,可这下倒好,给了我一个如此捷径。”大概是病了的缘故,穆延峥心里的防备没有之前那般重了。
赵思甜被他握住手在胸口处暖着,感受着他心脏的跳动,“这么说来,如今太后在宫中恐怕岌岌可危,你若不回去,只怕他会赶尽杀绝。”
任由谁都不会将这样一个威胁长久的放在身边。
穆延峥微微敛下眼睑,面上露出一抹苦涩,这也是他最两难的地方,若不尽快回京,只怕太后性命不保。
可若是回京,穆家九族都会被诛连。
“你现在还病着不宜深思,再说咱们若是这般贸然回京,只怕还未入城,就被丞相还有皇帝的人给杀了,与其如此,不如先壮大自己的势力,散播些流言出去,让他们先自乱阵脚。”
闻言,穆延峥剧烈的挣扎着要坐起来,只是刚起身,他就觉的自个耳边响起了嗡鸣声,一阵眩晕袭来。
赵思甜将他摁回了炕上,“都说了好好养着,还不听话!”
“嗯,我听话,你方才说的那些确实是可行的,只不过还得让连箫尽快回京照料太后,否则我不放心。”穆延峥拽着她的手。
赵思甜抽回自个的手替他掖了掖被褥,“等雪停了,我便去和他说,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现如今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只问你答不答应。”
穆延峥原本舒展的眉眼渐渐笼在一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没有细想,病痛入侵了他的大脑和思绪,“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
“你一定可以做到。”赵思甜说。
大雪下了整整一夜,天光泛起一抹鱼肚白。
穆延嵘翻身醒来的时候,猛地坐了起来,拍着脑袋懊悔不已。
他就不该轻信思甜姐姐的话,她这么疼自己,怎么可能会叫醒自个。
“嵘弟,轻声些,莫要惊醒了她。”穆延峥嘘声提醒着身侧的人。
穆延嵘一见兄长醒了,心中欢喜至极,再看一眼趴在炕桌上睡着的人,压低了声音道:“哥哥,怎么不让思甜姐姐躺下,这样多难受!”
话音刚落,赵思甜就醒了。
还来不及开口,就听见外头的敲门声。
“思甜,嵘哥儿,你们兄长可好些了没有?”穆老夫人一大早就起来了,显然很是不放心。
“祖母,哥哥醒了。”穆延嵘从炕上起身,冲着另外两人道:“我去给祖母开门。”
赵思甜略整理了衣裳,将炕桌移到一旁,也下了炕:“我先去洗漱,一会再来看你。”
穆延峥微微颔首。
穆老夫人进了屋,直接朝着炕上躺着的人走了过去,一阵嘘寒问暖。
与此同时。
隔壁沈家发生了一件大事,因为今日是与连记约定好的,最后一日可用火窑的日子。
所以尽管外头的风雪依旧未停,沈纂也还是要强行出去烧炭。
不为其他,只因他先头不听劝说,将屋里的炭火全都卖掉了,如今他们二房烧的都是柴,夜里烟熏火燎的,熏得他着实难受。
沈老夫人担心他的安危想让大房的人匀一些给二房人用,但是沈拓并没有答应。
“娘,您若是不放心,我陪着他去就是,索性今日也是最后一天,烧完我们就要将其摧毁了。”沈拓领着儿子站在母亲的屋子里。
“不能毁,不能毁,毁了我们哪里还能赚银子,婆母,大哥大嫂的心怎么能如此狠?”方氏听完沈拓的话,心惊不已,上前抱住沈老夫人就哭。
沈老夫人也怔愣住,推开方氏,看向自己的大儿子:“你就这般狠心,连一点炭火都不舍得给他们?”
“母亲,二弟卖炭火的银子可有曾给我们大房使,更何况这火窑本就是穆家借给我们家用,已是仁至义尽,莫不是二弟想要霸占不成?”这两日因着烧白炭,他亲眼看见二弟起早贪黑,与先前截然不同。
所以只要利益当头,他这个弟弟也是可以拼尽全力的。
不容沈老夫人再开口,沈纂已经朝着他这个大哥拱手致歉:“大哥,母亲和我夫人也是为我担心,你莫要生气,这火窑一事,您放心,今日烧完的炭火我都留作自用。”
沈拓冷哼一声,领着儿子出去前留下句话:“赶紧出来,我在外头等你。”
“是,大哥。”沈纂十分恭敬。
沈老夫人与方氏齐齐看向他。
“娘,您不用担心,大哥说的没错,这火窑不是咱的,咱争也争不过隔壁。”
“那咱们不能自个挖一个吗,夫君你今日上山好好看看那火窑到底是如何挖的!”方氏的话可谓是提醒了他。
就连沈老夫
人也觉得有道理,咱们就不能自个挖一个吗?
“儿啊,毁窑前你好好看看,你大哥是个榆木疙瘩想不明白,但咱们可不能放着这赚钱的买卖不做啊!”沈老夫人攥着他的手。
沈纂点了点头,显然将她们的话记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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