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吃了一顿饭对众人来说就是饕鬄大餐的美食后,何家仁与钱桂英在收拾残局。
何青穗抱着小花坐在门外空旷处,抬头看着海上的明月。
远处的海浪在星光的银辉下闪耀着粼粼的波光,大海拍打着礁石,发出低声柔和有节奏的声音,被夜色融化着。
小花吃饱喝足,小孩子,听着海浪的声音,没一会就倒在何青穗的怀里睡着了。
何青穗有些入神了。
她从小就喜欢大海,虽然住在内陆,每年只能靠着微薄的薪水去海滨城市旅游一次,但她的梦想就是在海边有一座自己的小房子。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只是,就算有自己的房子又怎么样,那儿她孤身一人,没有人陪她看大海,没有人与她分享海风咸咸的气息。
如今倒是得偿所愿了,她住在了海边,还有了亲人,虽然还是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但她有信心,将来一切都会好的。
一件衣裳披在她的肩膀上。
萧乾靠着她的身边坐了下来,“在想什么?”
何青穗拢紧了衣裳,感觉暖暖的,不能实话实话,于是随口说道:“在想你以前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住在哪里,家里是做什么的。”
萧乾心中一动,状似开玩笑,“这话怎么听着像是新媳妇儿在打听未来郎婿的家世呢?穗穗不会是想嫁人了吧?”
“嘶……”何青穗被萧乾的玩笑气得想揍人。
她刚抓起拳头动了一下,小花被她的动作惊扰了,在她大腿上翻了一下,吓得何青穗赶紧把拳头停在半空中不敢动弹。
“你这么吊儿郎当,我觉得你一定是个山贼!”何青穗压低了嗓门,愤愤的说道。
萧乾突然握住了她的拳头,那双桃花眸子慢慢颜色深下来,眼底带着些许笑意,似真似假的问道:
“我要真是山贼,你会怎么办?把我抓去送官还是赶我离开?”
何青穗愣了一下,被萧乾的问题吸引住了,连自己的手被人抓在掌心里都没有注意到。
她侧着头想了想,道:“都不会,为什么我要送你见官或者赶你离开?”
萧乾挑眉,“山贼可不是好人呐!手上沾染的鲜血就算海水都洗不干净,身上背着的人命无数,就算下了地狱油锅也甩不完,你难道想留一个坏人在身边养虎为患?”
何青穗撇嘴,“这世上的人和事真的非黑即白吗?如果是这样,那平头百姓的老何家为何会不顾我爹爹的死活,把我们一家都赶出门?”
“你就算真的是山贼,可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和我们何家,不比老何家里的人对我们好吗?”
“如果你曾经是被逼落草为寇,如果你曾经杀的人是该杀之人,就算是山贼,杀了人,沾了血,也比那些鱼肉乡民吃人不见血的狗官强。”
萧乾被她的话闹得愣住了。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观点和言论,但又是如此的贴合他的心思。
应天府里那些整天游灯观花的世族子弟也好,他萧家的族人也罢,谁都对他这个从武的人面露不屑。
尽管他战功赫赫,但他知道,他们背地都在议论纷纷,说他萧乾手上沾满鲜血,背着的人命像天上的星星数都数不清。
可是他竟然在一个小渔村,遇上了这样一个思想奇特的姑娘。
有时候他会想,老天安排他受伤,是为了让他遇上何青穗吗?
一阵大浪在远处腾空扑卷着,白色的泡沫飞溅空中,发出巨大的响声。
何青穗伸长脖子看得入迷,萧乾看着细碎的星光在她带着点英气的面容上跳跃着,她闪烁的眸子里映入了远处的海浪,像点点星子倒坠在眸中,轻轻颤动着,像会发光。
萧乾喉结滚动了一下,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已经凑到了她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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