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瑞发动了时间暂停,心口随即传来一阵抽痛。从刚才开始,每次发动能力都会有这样的感觉,此时疼痛已是越发强烈了。
只有苏瑞自己知道,发动能力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为了避免血液被茹比利用,苏瑞避开重要器官,用气击伤了自己身体内部,以此为交换来发动能力。失血越来越多,苏瑞却勉强坚持,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战,若不是用自残的方法,一旦气被茹比吸取,她绝难敌得过茹比。
即使这样,茹比那置生死于不顾的状态,还是让她暗暗心惊。刚刚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真的怀疑这一次,究竟能不能成功地实施计划。
没关系,还撑得住。
她看向眼前呈凝固状态的艾丽卡,轻哂一声。
如此简陋的战术也能被视为偷袭,简直是对流云团能力的蔑视。从两人的站位来看,多半是打算趁着艾丽卡吸引自己注意力的时候,茹比在后面发动进攻吧。的确,如果是全盛状态下的两人,自己只能攻击其中一人。可艾丽卡难道不知道,她此时的速度已经毫无威胁了么?只要防御好茹比的攻击,艾丽卡根本没什么可怕的。
她回过头去,正准备重复此前的步骤,却发现茹比赫然坐在原地,头都未抬,安然的如同置身于静室之中。
这怎么可能?如果茹比要袭击自己,不管怎么说,此时都应该至少露出蛛丝马迹,可是看她安坐的模样,竟然完全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一阵眩晕传来,苏瑞知道,自己已经失血过量,身上的气更是所剩无几,不能再拖延时间了。
艾丽卡,还是茹比,必须立刻做出决断!
稍加犹豫,苏瑞立刻下定了决心——茹比!目标是茹比!艾丽卡的攻击她或许还能躲过,可如果不是凭借时间暂停的能力,单论体术来讲,自己未必是茹比的对手。
主意打定,苏瑞立刻来到茹比身前,却是一愣。
茹比此时正紧紧靠在监牢的栅栏上,之前绕背攻击的方法,却是无法实施了。若这是茹比有意而为,那她不会不对正面加以提防,这样的话,紧盯茹比却又未必能行了。
苏瑞揉着眉心,无奈一笑,在这里犹豫越久,就越消耗自己的气血,况且,自己此时已经在这里耽误了太长的时间,赛可发现茹比失踪,说不定已经潜入城堡,要对卡缪不利,自己此时不能缺席。或许,这才是茹比真正想达到的目的。
自己的对手一直都是茹比,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那么,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拼了就是!
苏瑞摆好应敌架势——时间暂停解除!
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没有人明白发生了什么。攻击转瞬即逝,只余下两道血痕交错着在半空中喷洒而出,漫天血色之中,茹比和艾丽卡已经倒在了地上。
遗憾的是,三个人中,唯一还有行动力的人,是苏瑞。
茹比死死压住腿部,血液此时正不断涌出。她一点一点抬起头,只看见苏瑞正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此时她肩颈处也有一道深深的口子,血液染红了她的衣裳,却没有伤到要害。
——就在苏瑞解除了时间暂停之后,早已预想好这一画面的茹比,气刃立刻向苏瑞刺去,自肩颈处劈下,目标正是苏瑞的要害,不知怎的,茹比的手却松了几分力道,气刃避开了颈部大动脉,斜斜地在苏瑞肩膀处切过;
可是在那一瞬间,自己的腿上也传来一阵剧痛,茹比下意识地低头看去,才发现,苏瑞手中竟拿着一把匕首,却是直到此时才终于用出,茹比为了攻击苏瑞直接向她扑去,正好径直扑到了匕首上。
她可以选择将匕首置于自己的胸前,一招致命,但是她没有,正如茹比下意识的留手一样……
一击过后,两人向后弹开,倒在地上。
然而很快,苏瑞站了起来,茹比却没有办法。并不是因为她腿上的伤太重——此时就算断了一条腿,茹比也还是会想出一切办法让自己站起来的。问题在于,苏瑞的这把匕首上,下了强力的麻药。茹比虽然爬了起来,却很快感到双腿被抽干了力气,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地上。
这一切,只不过发生在短短的一秒钟之内。
茹比意识到,这最后定胜负的一招,终究还是自己输了。只要尽快和卡缪汇合,苏瑞就能得到及时的治疗,但是腿部受伤又中了麻药的自己,要想离开这里恐怕是难上加难。
苏瑞显然也深知这一点,白的发青的脸上露出笑容来,她从容地又用了个时间暂停,将一脚才踏出地牢,还未来得及赶过来的艾丽卡打晕过去。
此时此刻,茹比已是无计可施,即便是撕下裙摆扎紧了伤口,麻药的药力也已经扩散开了。她只好安慰自己,苏瑞也受了伤,或许在一会的对战之中她的状态会受到影响。
出乎茹比意料的是,苏瑞此时却好像不忙着离开,她简单包扎了一下自己的伤,向茹比走去。
“谢谢你刚才没有杀我。”
茹比咬咬牙,没有应她这句话。对于一个流星街人来说,手下留情是比以命相搏更愚蠢的事。
苏瑞却并没有因为茹比的沉默应对而放弃交流,犹自说着:“本来不想使用那把匕首的。可惜对付你,我果然还是得使出最后的杀手锏才行。”
“你已经赢了,还不快走。”
茹比无意多说,她想不明白苏瑞还在这里拖延时间为的是什么。
“我是要走的,不过走之前,还要从你身上讨一点战利品才行。”
“真卑鄙。”
原来是为了牵制赛可,茹比心想。“不过可惜没用的,对于赛可来说,我不过是个刚刚加入协会的新人而已,就算你想借此掣肘,也起不到足够的用。”
“有没有用,却不是你说的算的。”
苏瑞说着,却探手到茹比怀里。茹比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苏瑞在寻找的是什么,拼命挣扎起来,只可惜麻药的药力过大,完全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瑞从她胸前藏的最深的地方,取走了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东西——那叠相片。
深深藏了那么久,唯一的可以用来唤醒赛可记忆的信物。此时,却被为苏瑞威胁赛可,牵制他的工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茹比心中涌上了深深的绝望。她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徒劳地试图捉住苏瑞,最后,只剩下几乎要泣血一般的,嘶哑的声音:“住手……住手啊!还给我!”
苏瑞怜悯地看着茹比,却用不容分说的力度把她的手死死按在地上:“真可怜。放心,你不会死的。可惜啊,如果不这样对你,你无论如何也会出现在战场上吧?可是我,无论如何也要避免这种情况出现呢。”
她拿着那叠照片,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
苏瑞并没有直接去和卡缪汇合,而是沿着地道,来到一方小小的斗室之中。在那里,她独自牢牢地裹好了伤口,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上了点胭脂,便又回到那温润婉约的淑女模样。
仔细装好那叠照片,确保不会掉出之后,苏瑞从城堡的密道里走出,霎时间沐浴在黎明的阳光之中。在朝阳的映衬下,天空仍然是一片蔚蓝,仿佛从未被战火和鲜血染红过。
然而这样的清晨,注定是不太平的。一声怒吼从城堡大门的方向传来,狠狠撕碎了清晨的宁静,紧接着,枪炮声,火药味,混着淡淡的血腥气飘在空气中。苏瑞的脸上闪过一丝迷惘,定了定神,还是快步向战场走去。
*********
就在半小时前,赛可等人来到了紧闭的城堡大门面前。城堡内部一片寂静,好像完全没有沾染城外绵延的战火,好像城外的残垣断壁,血流成河都与它全无关系,平静得近乎讽刺。
“大隼还没有回来,米亚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照计划行事吗?”
揍敌客对赛可说。
赛可面无表情地望着王都城堡那饱经岁月的塔楼,华美的尖顶,缓缓地开口:“救一个也是救,救一群也是救。”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了一丝狠绝:“开始吧。”
揍敌客点点头,如同要将空气泵进自己的身体一般,深吸了一口气,周围的人纷纷捂上了耳朵。
“——卡缪!!出来受死!!”
那几乎能震碎玻璃的吼叫声惊起了一片飞鸟,穿过层叠的砖墙,几乎传遍了城堡的每一个角落。很难想象如此震耳欲聋的可怕声音是怎样从一个人类的身体里传出,又为何具有如此强大的穿透力。声音在人们的耳边回荡了几秒,才终于散去。
众人嗡嗡响的耳朵努力捕捉着四方的声响,但是只听见一片寂静。
过了约一分钟的时间,揍敌客又吸了口气,正欲再次放声,忽然,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城堡内部传来,紧接着,城堡的大门向两侧缓缓打开,黑压压的一片人群呈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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