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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已经入冬，月色映照之下，河中波光粼粼的水面，似也多出了几分寒意。
这份寒意，显得肃杀而令人不适。
就如同，干枯柳梢之上魁梧男子的眼神一样。
河岸走道之上，白夜天持刀静视，握刀的手越来越紧。
“阁下若愿就此退去，我张平安明日在城中最好的酒楼摆下宴席，与阁下把酒言欢，如何？”
魁梧男子目光紧紧盯着白夜天，又扫过已经走到白夜天身侧的林仙儿，似是在考虑这个提议。
半晌，他眼中的寒意散去，嘴角也微微扬起笑容。
“张公子果然是个人物，你可知我是谁？”
白夜天摇头。
身侧的林仙儿却是沉着声音，郑重道：
“江南七十二道水陆码头连环坞总瓢把子杨天成，十年前踏入宗师之境，但你显然不是他！”
魁梧汉子没有言语，但眼睛却是微微眯了起来。
“不过，传闻总瓢把子杨天成与东海白云岛相交甚密，若我猜测的不错，你应该就是来自白云岛。”
听着林仙儿说了一半，白夜天心底便是一声长长的哀叹。
他知道，今夜，又将是一场不得不为的生死之战。
待林仙儿说完，他更是不再抱有任何奢望。
白云岛的人，跟七十二道水陆码头总瓢把子相交甚密，还出现在这北方水域的漕运帮派之中。
用脚指头也能想到，其中必有极大隐秘。
林仙儿说出这些隐秘，也是不安好心。
白夜天心下一叹，他自然不可能放弃林仙儿。
况且，这博水帮，本就在他的菜单之上。
转瞬，身形便腾空而起，冷月刀已悍然斩向柳梢之上的魁梧男子。
只是，这男子虽然身形魁梧，但身法却是飘渺绝伦。
白夜天斩下的一刀，被他身形扭动间便避了开去。
然而，京城之行，与李寻欢一战之后，白夜天的《绝乱刀法》已触摸到归真之境。
出城两场厮杀之后，对绝乱刀法的领悟更加夯实了几分。
数日修行沉淀，三十六式绝乱刀法，皆至圆满。
一刀未成，劈下的刀瞬间变招，森寒的冷月刀已出现在魁梧汉子肋下。
魁梧汉子神色微沉，翻掌拍向刀面。
但在刹那之间，白夜天手中刀招再变。
一息之间，两人都还未正式交手，彼此皆已变招十数次。
魁梧汉子的眼神，更加冷冽，也更加郑重。
他乃是货真价实的宗师境高手，力量、速度、反应，都是一流高手的十倍以上。
但是，他却能明显感觉到，白夜天的每一次变招，都是直直冲着自己掌法的破绽而去。
明明白夜天的速度、力量皆不如自己。
但却总是彷佛未卜先知一般，将刀口放在了自己的破绽之处，等着自己亲自撞上去。
除非，对方极为熟悉自己修炼的武功。
但那绝不可能！
自己这一手《惊涛掌》乃是自创，就连自己的亲儿子也还未得全部真传。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眼前的年轻人，是那种武感超凡的天赋异禀之人。
这样的人，虽然罕见，但也并非没有。
他那位惊若天人的岛主，便是这样的人。
如此一想，他的应对更加郑重。
出招之间，也更加狠辣。
这样的人，既然成为了敌人，当然是要尽早灭杀为好。
魁梧汉子出招的变化，让白夜天瞬间压力倍增。
即便开启着“超频”状态，但他身体的反应速度，却限制了他的发挥。
魁梧男子出招越来越快，招式转圜之间的破绽也越来越小。
白夜天全力出手之下，也感到越来越吃力。
下方，对于两人的交手，已受伤的林仙儿难以插入。
但她雪白如玉的掌间，已有数枚细针暗藏其中。
这细针，正是她得自梅花盗的梅花针。
作为梅花盗仗以横行江湖的手段，梅花针的威力自然毋庸多说。
她紧缩眉头，极其专注地盯着两人的交手。
只要找到合适的时机，她手中的梅花针，将会毫不犹豫地射出。
二十息，白夜天跟魁梧汉子已交手超过百招。
全力出手之下，对内力的消耗实在太大。
再这样下去，会被对方生生拖死。
只是，对方是实打实的宗师高手，而且在对方无比谨慎地全力攻击之下，他没有找到取胜的机会。
不能再这样下去！
刀锋斩破魁梧汉子的掌力，掠过其彷如铁石的手掌。
白夜天蓦然翻身而起，施展出了绝乱刀法中的最强一招——绝乱平天下！
也是从这一招，他触摸到了绝乱刀法的归真之境。
一刀斩向魁梧汉子，诸般心绪，诸般力量，尽数归于刀锋之上。
一股斩破一切阻碍，斩灭一切不平的刀意缭绕于刀锋。
这刀意，映入魁梧汉子脑海，便是一柄数十丈的巨刀破空斩来。
他瞳孔猛缩，心头大惊。
不过一流修为，竟能领悟刀意？！
如此天赋，更不能留你！
他亦是内力鼓动，衣袍无风自动，一股莫名之意自其掌间散发。
在白夜天的眼中，只见一道托天巨掌自下方抬起，卷携滚滚海浪迎向自己斩下的刀锋。
这魁梧汉子乃是掌法宗师，自然已经领悟掌法之中的拳意。
这拳意，便在他施展掌法时形成了那滚滚海浪。
他欲以此拳意，破掉白夜天的刀意。
只要白夜天的刀意被破，心神必遭重创，轻则实力大跌，重则精神错乱、心魔缠身。
意念之争，不见外相，却比刀兵更加凶险万分。
无论是刀意、拳意、剑意、枪意等等，都是在成功感悟之后，将意念融入精神力而形成。
自此，精神力便有了施展之人的独特烙印。
一旦这融合意念烙印的精神力受到重创，想要恢复起来，比身体上的创伤要困难百倍。
魁梧汉子是要以此彻底断了白夜天的武学之路，乃是杀人诛心之法。
只是，他实在是低估了对手。
白夜天的精神力，本就强于常人。
再经《大衍心经》、《摄魂术》修行淬炼，无论量还是质都早已达到宗师境界的水平。
精神的世界之中，刀锋落下，径直斩破了滚滚海浪。
巨刀、海浪的景象，瞬间在两人眼中消失。
不同的是，魁梧汉子双目圆睁、额头青筋暴起，上抬攻击的双掌上的劲力也瞬间变得散乱。
下方，林仙儿妩媚的双目一凝，手中梅花针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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