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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眠。
次日一早，邵安柔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起身。
房门被人敲响，精神不济下，邵安柔只当是进来伺候梳妆的宫人，随口应声。
谢慕推门入内。
“没睡好？”
“你怎么来了？”
邵安柔惊讶抬头，和刚刚绕过屏风的谢慕对视。
自从知道他深夜等在邵宁昭回去的路上，邵安柔和他之间就有了隔阂。
从那天到现在，他们两个都没有再单独相处过。
邵安柔每次忍不住都要问起他那天到底说了什么，却总在关键时控制住自己。
一旦问了，就会暴露自己无时无刻不再让人盯着邵宁昭。
这行为太过反常了，她不想破坏自己在谢慕心中的形象。
邵安柔的反常，谢慕并非没有察觉。
然而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也放任着这样的情形。
“你这几天很奇怪，我想了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柔，我们是夫妻，你有任何的事情都可以告诉我，我们可以共同面对。”
谢慕昨晚想了一整夜，不想他们夫妻的关系继续存在裂痕，甚至这裂缝还有可能越来越大。
他思前想后，只能猜想是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殊不知，他这话完全就是在邵安柔的伤口上撒盐。
他深夜去见一个从前和他有过婚约的女人，回来却表现的若无其事。
那是第一次，邵安柔却不知道会不会是最后一次。
她没有窥探旁人内心的本领，也不想从来都在她掌控之中的事情发现偏移。
“你是不是还放不下姐姐？”
邵安柔恍惚之下，这句话脱口而出。
谢慕眸光颤动，看着自己面容憔悴的妻子。
“这些天，你就是一直在怀疑我和宁昭公主的关系吗？”
他们成婚至今，还有了谢念安。
邵安柔却问他，心里是不是还有着另一个女人的存在？
何其可笑！
显得他这些年所做的一切就像是个笑话。
若是心中还有邵宁昭，他会在邵宁昭身陷北疆，处境艰难时回信过去，让她独自苦苦支撑？
会明知道当年和亲的事情缘由为何，还是在邵宁昭千辛万苦才回来时，让她不要将真相告诉任何人？
“公主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何必还要再问？”
反正他说什么，邵安柔都不会相信。
这句话加上这样的神情，落在邵安柔眼中，就是他默认了自己说的。
他放不下邵宁昭。
“你既然舍不得她，你为什么要跟我成婚？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替身吗？”
邵安柔抓起枕头，用尽全力就朝谢慕砸了过去。
“滚！”
“滚出去！！”
“这些年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为你生下儿子的也是我，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邵安柔歇斯底里吼叫着，状若疯癫。
看着多年来的枕边人变成这副模样，谢慕垂眸，难掩眼底的失望。
“你现在太冲动了，我先出去，你好好冷静冷静。”
说完，谢慕转身出去，关上了房门。
两人都没有发现，桌布和地面的空隙中，露出一双满是惊惧的眼睛。
是谢念安。
他半夜偷溜了出来，带着准备给邵安柔的惊喜，想在她醒来的第一时间就让她看见。
等的时间太久，他忍不住睡了过去。
闭上双眼之前，他满怀期待，却在争吵声中醒来。
外面两人吵得太凶，他甚至不敢发出声音，害怕会被牵连其中。
如今房门关上，争吵声也彻底消失，他却仍旧能够听到邵安柔急促的呼吸。
怎么会这样？
他爹娘关系向来和睦，从他有记忆至今都没有发生过这样激烈的争吵。
都怪那个丑八怪！
谢念安清楚记得，刚才的争吵中提及了邵宁昭。
邵宁昭对静安宫发生的这一切都一无所知，只按部就班过着自己的生活。
“公主，国库的账目现在已经审查清楚了，这次你可出了不少力，也不知太子殿下会如何奖赏。”
秦霖与有荣焉，完全忘了自己一开始想要加入进去，还找的是想分一份功劳的借口。
奖赏？
邵宁昭不置可否。
只要那些人不再来招惹她，她就已经烧高香了。
至于奖赏什么的，想也知道不可能。
她甚至盼着太子能够忘记一开始说的，只要能够解决国库的账目问题，就让她去西山行宫的事。
那时她别无他想，只是想远离一切纷扰，让自己在一个舒适的环境中走向生命的结尾。
可现在她有了想做的事，就不得不想方设法留在宫中，这样才有机会接触更多。
好在，命运总算眷顾她一次。
太子是在下午日将西沉时来的，见到邵宁昭便忍不住奚落。
“别以为你派上些用场就得意忘形，这次侥幸让你蒙混过关了，下次可不会再有这样的运气了。”
他绝口不提先前亲口答应的事情，已经改变心意的邵宁昭当然不会故意提醒。
这事就这样翻了篇。
太子还当是邵宁昭识趣，想着如果她能一直这么懂事，往后再给她些便利也不是不行。
邵宁昭解决国库账目的事情流传开来，司计部众人瞠目结舌。
“还真让她一个人处理完了？”
“谁说是她一个人，那秦霖不是一直在帮忙吗，先前我看他们俩忙得像模像样，还说是小孩子过家家。”
“嗐，秦霖一个本计，要是真有本事，还能停在那个位置？”
“依我看，多半就是宁昭公主之前在藏拙，这次是立下军令状，迫不得已才展露了全部实力。”
“啧啧啧，这小妮子还真是不简单……”
晚膳时，用餐的偏厅全是对这事的议论。
最先提起这事的官吏跟钱管事对视一眼，默默低头，专心吃起饭来。
“诶，说起来怎么从没见过宁昭公主在这边吃饭？”
有人忽然问了一句。
“你糊涂了，人家什么身份？”
“况且男女有别，再怎么有特别恩旨，让公主进司计部，也不可能跟我们这些外男有过多接触，否则再传出现风言风语，万一为了皇家声誉将我们……”
说话的人抬手比了个砍头的动作。
厅内安静了一瞬，再也没有人议论邵宁昭，只剩下安静吃饭的声音。
门外，路过的宝翠听见了这些话，快步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