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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法的一些知识,就上到楼上画室里去了。
先生的画室很特别,没有楼梯,只有一个小口,先生是搭上一个小竹梯上去的。
大约半个钟头,先生从楼上下来了,手里拿着一幅刚画好的水墨山水画,没有上色。
先生对我说:“拿回去临摹,临摹到你觉得差不多一样了再来上第二课。”
没敢多耽搁先生,上完课,我就和父亲一起告别先生回家了。
老先生当时已经90岁了,没多久不幸去世了,我也就没能去上第二课了。
父亲自幼聪慧过人,记忆力超强,读书能过目不忘。父亲八十多岁时,还能熟练背诵《论语》《孟子》中的篇章。
教我父亲的私塾先生是当地很有声望的一名晚清落弟秀才,人称“保明先生”。
父亲说,“保明先生”很严厉,爱用板子打学生,学生背书,背错一个字就打一板子。
我父亲说,他一板子都没有挨过。
我曾经去看望一个和我父亲小时候在一起读书的同族的叔叔,他是武汉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在武汉某高校任教。
闲谈中,这位叔叔谈起了和我父亲一起上私塾时的情形。
他对我说:“你父亲真的好聪明!背书真快,还一个字不错。我还没读清楚,他就会背了。我经常挨先生的板子,你父亲从来没挨过板子。可惜他没有继续读下去,他要是继续读下去,一定比我强。”
没让父亲继续读下去,是我父亲一辈子最大的憾事。他也曾经争取过。
那是在刚解放时,我父亲还不满18岁,按当时的招生政策,是可以插班上高小的。
我父亲很想上,就去求奶奶,奶奶不同意,奶奶说:“会认字,会算帐就行了,做生意用得上。上什么学呢?”
我父亲在中馆驿有一个忘年交,姓黄,曾在官府做过师爷,人们都叫他“黄师爷”。我也常到“黄师爷”家玩。
父亲找“黄师爷”帮忙,因为我爷爷很佩服这个“黄师爷”。我父亲想,说不定“黄师爷”能说服我爷爷奶奶。
“黄师爷”非常赞同我父亲读书的事,就一口答应,拄着文明棍就来到了我们家。
可是,无论“黄师爷”的三寸不烂之舌多么厉害,就是说不动爷爷奶奶。
结果,父亲读书的梦就此破灭了,这也是我父亲一辈子最大的遗憾。
父亲在85岁那年还做过一个梦,梦里他正在准备考研究生呢。
为此,我还写过一篇文章《父亲的梦》:
“我的父亲今年已经是85岁的老人了。五一期间,我从北京驾车回湖北看望父母,交谈中,父亲说他前几天做了一个梦,在梦中,父亲正准备考研究生。父亲在梦中说:“读研要三年,读完研究生,我不就35了吗?”在梦中,父亲才30岁呢。
从我记事起,父亲就经常说起他一生最大的遗憾,那就是他的父母我的祖父母没能让他继续读书。
听父亲谈他刚做的读研究生的梦,我实在禁不住眼中又甜又酸的泪水不争气地流。面对着白发苍苍的父亲,我含着泪对他说:“爸爸,你本来就是博士(教育儿女的博士)了。————”
我父母的身体都很好,前年我领着父母登长城,两位老人比我的劲头都高,他们在前面蹬蹬蹬直上,我在后面上气不接下气。
母亲说,她要上到最高的烽火台。我说:“妈呀,上面的烽火台和这下面的一样,就不上了吧!”
愿父亲永远是30岁!像父亲梦中那样。”
父亲的书店办得很红火。父亲在镇下面的各个乡都设立了图书室,书店送书上门。
父亲正因为这个创举,才得到地区新华书店总店的表彰,并树为标杆,向全县推广。
镇里中小学的课本,父亲也都是亲自送到学校。
当听到我说“算术课本没有发”时,父亲很明显有些内疚了。
这次父亲冲冠一怒回故乡,连对上级领导招呼都没打,什么手续都没办,的确太冲动,有些荒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