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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怎么办？”霜天晓追着问。
高空的风吹得人透心凉，楚江蓠指着昏暗土地里的一大串脚印，解释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霜天晓不太明白她的意思：“谁是黄雀？”
楚江蓠站起身：“你去挖点坑，把人骗来当黄雀。”
面对着残尸遍野的场地，霜天晓心中掠过深沉的叹息。
在楚江蓠的指挥下，他抬手，掌心浮起金光，一道阵法落成，轰出了一座不大的深坑。
阵心吸引着一道道残尸落入深坑，填成了一个个山包。
他不知搞出来多少这样的乱葬岗，只觉得似乎无穷无尽，要一直堆到血一般的天尽头去。
体内的灵力几乎耗尽，他气喘吁吁地安放好最后一个尸体。暮光渐消，昏暗残光落在草地一块块突出的尸山上。
霜天晓终于完成任务，回头问楚江蓠：“你让我挖这个有什么用？”
楚江蓠摇摇头，眼中有水光摇动：“火葬。”
“就为了火葬？”霜天晓眉梢微跳，想说些什么，又没有说出。
他只是叹息一声：“也好……至少安葬了。”
火葬一定会将追兵引过来，他想了想，如果到时候真的有危险，就逼系统出力，想办法把他们弄回长衡山。
至于逃命路上还有心思安葬这回事，幸好他们绕了一圈，灵傀都没追上，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楚江蓠嘴唇微微颤动：“抱歉……这种时候，还要利用你们，不能让你们安息。我保证，让他们付出代价……”
霜天晓听见她的喃喃，更觉得一头雾水。
他刚想开口询问，就听得楚江蓠解释道：“准备点火吧。既然两边都想抓我们，那就让他们相遇，逼铜城那群人变成黄雀。”
“届时你再搅乱局势，趁机换上铜城守卫的金甲，回城汇报，带我们混进城里，这叫浑水摸鱼。”
霜天晓：“你也想得太简单了，怎么保证守卫和妖族恰好遇上？火葬把他们引来也没用，又不能同时相遇！”
“就算运气好，遇上了。但还要保证两边恰好实力持平，才能出现持久混乱的局势，让我有时间混进城里。”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浪费时间，不如赶快和我回长衡山吧。”
楚江蓠没理他，遥望着远方一层层山坡状的影子，让他点火。
霜天晓叹了口气，打了个响指。
原先埋在坑底的那些小阵法随即腾起火焰。
橘红的火焰像是撕开了天空，漫天遍野燃烧起一座座火山，连成一条条蜿蜒扭曲的，举满炬火般的道路。
焦烟弥漫了三人的眼睛，熏得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
夜空被火焰染得通红，如鲜血在满天流动。
在这明亮热烈的光影下，一切都无所遁藏。
草叶焦枯，伏在地面，地面浮起一缕缕盘曲的热气，一条毒蛇蜿蜒爬行，向他们而来。
腥风吹过，枯萎的草叶间钻出一条条毒蛇，蛇身淹没在橘红的火光下，从四面八方向他们汇聚。
整片大地满是各色毒蛇，清晰明亮，扭动着柔软的蛇身，拖着灰暗阴影，向着同一个中心点爬来。
整幅画面组成了一幅扭曲的辐射条纹。
霜天晓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立刻双手结印，脚下陡然浮起光阵，托着他们三人飞起。
楚江蓠拍了拍他的肩，示意动作放轻，不要惊扰到那些蛇，指了指一旁茂盛的树木。
三人躲在树上，看着那些毒蛇在大地上绕着弯，居然前进的速度几乎相同。
此时，东方深蓝色的地平线上，赶来了一排金甲守卫。
守卫一见那群毒蛇，立刻挥起武器，列阵以待。
这群守卫居然真的和这么一大群灵傀同时相遇了！
霜天晓惊讶地回望楚江蓠：“你怎么做到的？”
楚江蓠迅速掐着手指，像是掐手诀似的，垂眸心算，低低嗯了声，让他不要打扰。
霜天晓也就闭上了嘴。
守卫对着毒蛇挥出长戟，戟尖一扎入土地，斩碎了几条毒蛇。
幽绿的鬼火飘飘荡荡从蛇身中飞出，沉进土里消失了。
领头的守卫一挥手，高呼了一声：“不是普通毒蛇，是灵傀！列阵！”
一声令下，守卫们围成一圈，摆出对敌的阵法。
长戟划过地面，画出一道道复杂的痕迹，地面忽然震动起来，似乎有巨大的怪物即将破土而出。
那群毒蛇已聚集成一片，在土包周围打转，依次竖起身子，“嘶嘶”冲着守卫们吐着鲜红的蛇信。
霜天晓紧张地抓紧树枝，重伤的手臂又微微溢出血来。
他捂紧伤口，焦虑地询问：“这些灵傀哪里是守卫的对手？就算同时遇上也是一边倒的局势，根本拖不住守卫，要不要我出手？”
“嘘，不用，你好好养灵力吧。”楚江蓠就着冲天的火光，摆弄着手中新制作的简易弹壳。
话音刚落，西方明亮的星辉下，突然射来十数道黑影。
黑影落在毒蛇之间，恰好撞上了那群守卫。在鲜红的火光下，黑影露出了他们的脸。
领队的果然是栗云！
栗云英挺的鼻子在火光下明明灭灭，突然看见守卫时，眼瞳上下震了震，露出相当震惊的表情。
她刚一落地，脚下大地就裂开缝隙，一个巨型石怪从裂缝中爬出，对着他们挥出巨掌。
栗云临阵一喝，身后众妖挥开双臂，气流向战场中心回卷。
守卫们向他们挥出长戟，栗云身影如电，挥出片片幽绿光刃，阻挡了守卫们的攻击。
黑影们的胸口依次发出一道道夺目的光柱，光柱聚焦于石怪的巨掌。
是十道齐发的降龙柱。
砰——巨掌破碎，石怪倒地，守卫们也纷纷陷入了恐慌。
“敌袭！”
“快通知附近的巡逻队！”
“列阵！快列阵！”
守卫们立刻摆出复杂的屠龙阵，阵型不停旋转，向着众妖而去。
栗云冷笑，挥手下令，身后众妖瞬间腾空而起，刀光剑影中，守卫们呈现出溃败的趋势。
霜天晓一拍树枝：“这不行啊！”
枝叶晃动，栗云似有所感地抬头望来。
繁茂漆黑的枝干上，一片落叶缓缓坠地，树枝正像那群守卫一般不断在风中颤抖着。
栗云转回头，对着这群颤抖的守卫挥出手臂，三颗鬼火珠旋转着撞上金甲。
霜天晓被楚江蓠扯入枝叶之中，繁茂的枝叶盖住了他们，他低声询问：“两边实力差距这么大……我还怎么浑水摸鱼？”
楚江蓠摇头：“你不了解铜城，铜城有钱又有精良的炼器师，别小看这些守卫身上的装备。”
树枝间隙突然射进来一束束金光，刺激得两人睁不开眼。
霜天晓勉强扒开枝叶去看，只见守卫身上的金甲光芒万丈，一道金光巨龙当空盘旋。
巨龙对着众妖张开巨口，吐出一道明亮的光辉。
四周狂风顿起，吹得楚江蓠容身的粗壮枝干几乎折断。
她却在这狂风中淡定地倒数：“3，2，1！”
光辉落地，黑影聚集在一起，共同凝出防护光盾，光盾被这光辉冲击得不断波动。
光辉如瀑布般顺着光盾流泻撞上地面，满地忽然爆开一圈圈火光。
由远及近，呈现波浪般的节奏，一圈接着一圈向内炸开，整个世界陷入了夺目的光辉中。
耀眼得连遥远的铜城内百姓都能看见西方天空明亮如白昼。
“这是，打雷了？”城主府内一位美丽的红衣女子推开门，望着西边的光辉。
中年城主推开女人，匆忙地换上衣服，向门外走去：“卫队呢？西边什么情况？这群要命的修士又在我地盘打起来，精锐卫队立刻跟我过去检视！”
天边的光辉足足闪耀了七八秒，才暗淡下来。
此时，霜天晓已在楚江蓠的示意下，趁着这爆炸的混乱，抓来一位大腿重伤的守卫，换上他的金甲，抢过传令旗，紧急向铜城奔去。
“刚刚那爆炸又是怎么回事？”终于从紧张的两方战斗中脱离出来，一头雾水的霜天晓忍不住追问道。
火山纷飞爆炸，楚江蓠背着满天鲜红光辉，闭目，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这场火焰的葬礼，不仅是村民的安魂曲，也是那群疯子的夺命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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