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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宿承安随徐秋娘前往谈家，商议纳征大礼。
谈家只出面了裴珪一人。
“亲家母，这是我们家为莹儿置备的聘礼礼单。”徐秋娘将礼单册子交予丫鬟，转递给裴珪。
裴珪淡笑接过，翻看了两页，“亲家母有心了。”
说完，就将册子置于桌案上，并不详看。
“还有这……”徐秋娘又拿出一本册子，“此次婚事定得急，承安这孩子担心亲家母准备莹儿的嫁妆太过劳心，便也准备了一些不值当的小物件，用作给莹儿添妆。”
“哦？”裴珪接过册子，展开一看，暗暗吃惊。
徐秋娘：“当然，亲家母肯定是有准备的，承安这傻孩子，也没那么多心思，就是一心想着要给莹儿最好的，咱们家又是武将出身，不比亲家母知书识礼，若是有哪儿失了礼数，万望亲家母莫怪。”
裴珪慢慢扫过礼单上的内容，嘴角的淡笑微微实在了些，“亲家母这说的是哪里话，孩子有心，才是最重要的。”
站在一旁不动都不敢动的宿承安听到这话，才悄悄松了口气。
可心脏还在“咚咚咚咚”地直跳。
之前几次见裴珪，都是和善亲切，这次，她反而给人浓浓的疏离感，一想到自己那手段算不上干净的求来的婚约，宿承安心里不免发慌。
宿承安拱着手，深深鞠躬，“伯母不怪罪小侄就好。”
“贤侄无需多礼。”说完，裴珪语气一转，“不过，这些倒是不必了。”
宿承安心中一惊，下意识抬身去看。
裴珪微笑着将那本嫁妆礼单递给丫鬟，转还给徐秋娘，“莹儿的嫁妆，怎好劳烦亲家，我自会备齐的。”
徐秋娘偷偷瞄了一眼宿承安，笑着接回礼单，“是了，我就与承安说过，裴姐姐如此周到，哪里需要他个黄毛小子操心。”
说着，给了宿承安一个眼神。
宿承安赶紧再次鞠躬到底，“是侄儿思虑不周了，还请伯母原谅。”
“贤侄不必客气。”裴珪说话间，就有一个丫鬟靠近身来，似乎要扶起宿承安。
未等那人碰到自己的袖子，宿承安赶紧直起身，后退了两步保持距离，又拱手谢礼，“多谢伯母。”
裴珪挑了挑眉，“贤侄也坐吧。”
宿承安听话地在徐秋娘下首坐下，挺背直腰，目不斜视。
裴珪使了个眼色，让丫鬟给他上茶。
宿承安侧过眼，不看靠近的丫鬟，就连屁股都挪了挪，尽可能远离了丫鬟所在的方向。
裴珪轻轻一笑。
徐秋娘也跟着笑了笑。
宿承安顿时觉得耳朵热了起来。
他局促地扭了扭身体，他太想在裴珪面前留下个好印象，可偏偏越是紧张，好像越会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
裴珪倒是没再笑话他，开始与徐秋娘确认着婚事的细节。
宿承安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会，整个会客大厅中只有裴珪和徐秋娘细细的声音，安静得厉害。
他克制不住地悄悄往屏风后头看——
谈莹会在那儿吗？
谈家的屏风厚实，看不出那之后是否有人影。
宿承安又竖起耳朵去听，每一个人的呼吸声、衣服摩擦的声音、门外走动的声音……
他忍不住去看窗外。
宿承安还记得，那时，谈莹就是躲在那个窗户后面，悄悄看他。
只是当时他被谈莹那套故意落水的把戏给气着了，一发现她在窗户后偷看，更是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她……
所以，她才会被他伤透了心，再也不愿意看他一眼吧。
一时之间，懊悔之情席卷全身，宿承安心尖一抽一抽地悸痛。
裴珪和徐秋娘的谈话声不知何时小了。
“去把少爷叫来。”裴珪吩咐完丫鬟，对宿承安说道，“承安，你在这儿也是无趣，我让蕴儿来陪你说说话。”
“伯母，我能见见莹莹吗？”嘴比脑子的反应快，等宿承安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说完话了。
整个大厅安静得落针可闻，甚至仿佛还能听到宿承安方才那句话的回声。
宿承安的心脏跳得极快，似乎要跳出嗓子眼。
他咽了下口水，站起身，“我、我能见见莹、谈、谈小姐吗？”
宿承安边说边想抽自己嘴巴子，他现在这副话都说不利索的窝囊模样，岳母又得不待见他了怎么办？
“你想见莹儿？”裴珪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宿承安虽然紧张得要命，但还是重重点头，“我想！”
说完，又觉得自己态度不对，又小心问，“我能见见她吗？”
裴珪垂眸思索了片刻。
一息、两息、三息。
宿承安从来没觉得时间这么漫长过，在裴珪没说话的时间里，他甚至忘记了呼吸。
“去问问小姐。”裴珪对身旁嬷嬷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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