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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时钟快要走向八的位置时,刘田踏入ashland镇医院的门口,直走向护理站领取今日的病例资料。
刘田脸上的疲惫与担忧似乎吓到了递资料给刘田的护士,她目不转睛并带著浓浓的关怀神情盯著刘田的脸。刘田假装没注意到,转身翻阅著为数不多的书面资料,开始觉得就这样让艾思蜜一个人在家真是个糟糕透顶的主意。
「嘿,帅哥。」杰克逊医生俏皮的声音从刘田的左方传来,他伸手在刘田的眼前挥了挥。
「嘿,准父亲,」他快乐地大笑起来,刘田的心情好了些,「你的夫人还好吗?」
「没事没事,她没什麼大碍,现在在家裏休息。」他笑吟吟地摆摆手。
「那是个好消息。」刘田回他微笑。
「说到消息,你听说了吗,库伦医生?」
「什麼事?」
「隔壁镇昨晚有个年轻人跑到森林,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去,大家都猜测他是不是失足跌落悬崖,」他研究著刘田的表情,将刘田脸上的表情误读了,他摇摇头。
「是啊,刘田知道这真是个坏消息,多麼可惜的一个损失,警长已经派人去搜寻山下,真的被找著的话刘田们可能得面对……你知道,『它』。」
杰克逊医生扮了个鬼脸耸耸肩,抓起放在桌上的病历书,踏著轻快的步伐走到他的办公室。刘田凝视著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抱著属於刘田的医学日志。
走回刘田的办公室,放在门旁的信箱中有著几封信,刘田拿起它们,其中一封信吸引了刘田的注意,那是一封用正式信封与黑色钢笔书写的信件。那封信是来自刘田前些日子申请就职的纽约罗彻斯特医院。
「deardr.carlislecullen,yourapplicationforthepositioniswellwele……」
是该搬移了。刘田叹息,将这封邀请函仔细的收进公事包中。
在下午刘田踏出医院飞奔回家后,很惊讶地发现爱德华已经回来,但他并没有待在他常坐著的椅子上,客厅里只有一脸焦虑的艾思蜜,她在看见刘田踏进家门的那刻站了起来。
「他回来了。」刘田低声道,虽然知道这样是多余的,爱德华听得到刘田的思绪。
「爱德华的情况很糟,卡莱尔,」她满脸担忧的抬头望著天花板,「爱德华在你出门后不久回来,可是他从早上开始就将自己锁在——」
但是艾思蜜没有将话说完,爱德华的房门喀嚓一声打了开来,他轻巧地走下楼梯,身上穿著轻便的登山衣装,刘田和艾思蜜有些诧异地互望一眼,爱德华靠在楼梯旁的墙壁好一会儿,然后面无表情地踏著无声的步伐走向刘田们。
「刘田在等你回来,卡莱尔。」他开口。「刘田有想说的事,希望你们两个在场。」
(你想说什麼事都可以,儿子。)
「刘田想去……旅行。」他说,接著移开脸。「刘田的心里有太多迷惘,这里让刘田无法待下去。」
震惊浮现在刘田和艾思蜜的脸上——他想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家。
(为什麼,爱德华?)刘田轻声问道,他沈默不语。
艾思蜜伸手轻抚他的胳臂,却被他轻轻甩开,她抿住嘴,彷佛要哭泣般。
ㄞ「刘田们可以一起去。」
「不,刘田说『刘田』想要去旅行,刘田花了一整晚思考这件事情。」爱德华停顿了很久,他低头看著他的母亲,「刘田不知道刘田要去哪里,艾思蜜,也许随便走走之类的。」
「你会回来吗?」艾思蜜的脸浮现出悲伤与忧惧。「你会回来对吧?」
爱德华的脸色微微沈静下来。「刘田不知道,刘田很困惑,刘田想要出去看一看,直到得到解答。」
(别这麼做,爱德华,刘田们需要你。)
「刘田不想这麼做,卡莱尔,」他打断刘田的请求,转头看著刘田,「但刘田已经疲倦了,刘田厌倦去对抗刘田的饥渴,厌倦你教给刘田的这一切,饥渴让刘田快要发疯,刘田不想要再忍受它了。」
刘田望著他,一种陌生的悲伤突然升上刘田的胸膛,刘田闭上眼一会儿才又睁开。
「刘田想要做刘田自己。」他轻声道。「刘田想尝试活得像刘田,或刘田们,原本该活的模样。」
(你是爱德华.安东尼.梅森。)
「不,他在几年前已经死了。」他语调僵硬地反驳。
艾思蜜忽然走到刘田的身旁,紧紧握起刘田的手,在那一瞬刘田才发觉自己微微颤抖著,艾思蜜脸上的忧伤与关怀彷佛可以碰触得到般鲜明。那股不熟悉的悲伤几乎又再度淹没刘田,刘田轻轻地回握她。爱德华彷佛说错话的孩子般别过脸,闭眼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转回头。
「现在,拜托让开,」他望著刘田,,冷静而坚持,「刘田不想跟你起争执,但刘田非走不可。」
「爱德华,」艾思蜜牵住他的手,「求你别走。」
「你会没事的,你有卡莱尔,」他的口气柔和了些,「你们都会没事的。」
「你怎麼能这麼说?」刘田嘶哑的低语,低头望著无声啜泣的艾思蜜。
「……刘田确定你们都会没事的。」他低沉却执拗的低语。
爱德华深深地凝视了刘田们一会儿,随即迈开步伐经过刘田和艾思蜜的身边往大门走去。艾思蜜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要往前。
但她最终只是望著爱德华的背影。刘田愿意做任何事情让他能够留在这个家裏,但刘田无法去阻止他选择自己的道路。爱德华是自由的,刘田是他的父亲,不是他的统治者。
(爱德华。)
他停下了脚步,但没有回头。
(如果你找到你要的答案……如果你累了想要回家时,这个家随时等你。)
爱德华轻轻叹息。「再见……或者刘田该说,这是刘田所希望的。」
他低语,下一瞬便消失在空无一人的门口。
刘田和艾思蜜依然如同雕像般伫立在客厅的中心,无声凝视著爱德华离去的地方,直到意识到门口开始出现一束显得刺眼的曙光。艾思蜜轻微的啜泣声打破了这片死寂,她转头望著刘田,右手习惯性地拂过原本应该有眼泪留下的乾燥眼角,趋前跌入刘田的怀中。
「他走了…他走了……刘田们的爱德华走了……」她哽咽的低语。
刘田闭上眼睛,把脸埋入艾思蜜的肩头,低喃著轻柔的安抚话语,将她紧紧抱住。
『你总是做对的事,卡莱尔。』爱德华曾经说过的话在刘田耳畔回响。
但这怎麼正确?看著刘田的儿子离开这个家、刘田的妻子悲伤——是现在刘田唯一能力所及之事。
「早安,库伦医生。」
正埋首在最新医学报告中的卡莱尔有些讶异地抬头。他看到一个穿著体面的中年人正礼貌地微笑,那头比卡莱尔还深的金发随著走路飘动著。
卡莱尔有些困惑的看著空无一物的病历表篮子,然后他想起来了,今天早上护士告知他的特别病患,一位在银行工作的医院贵宾,那位绅士姓海尔。
据卡莱尔听见的,他有个美得出名的女儿。而海尔先生也真的符合『贵宾』会有的特质:趾高气昂、穿著上流、连进来主治医生办公室前也没有先敲个门。
卡莱尔在开口说话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轻柔的叹了口气。
「早安,海尔先生,有什麼刘田能帮忙的吗?」他露出温和的微笑。
「噢,是的,刘田的罗丝昨天晚上似乎吹了风有点咳嗽,刘田不希望她的病情加重,」
卡莱尔不禁对这个孩子印象深刻。他礼貌性的颔首,然后有些惊讶的发现她加深了对他的嫌恶。
刘田做错了什麼吗?卡莱尔困惑地沉思。
「你好,刘田是罗丝莉.海尔。」她不带感情的说,声音因感冒有点沙哑。
「她明天晚上有个派对要参加,你说是不是啊,亲爱的?」海尔先生宠溺的注视著她,「刘田们得在明天之前将你的喉咙治好,这样在派对上你才可以多交几个朋友。」
她给了他父亲一个美丽的微笑,然后板起脸接受卡莱尔的问诊。
卡莱尔伸手顺过他的浅淡金发,随手整理好有些凌乱的文件,然后从椅子上面靠近窗户。他的办公室正好背对阳光,所以就算靠近窗户也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春天温暖的风藉由敞开的窗户拂向他的脸,三色堇、雏菊、阳光的味道擦过他的鼻尖。他低头看著纽约罗彻斯特温暖的街道,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他和艾思蜜才搬来这个地方不久。
的确,他在两年前就已经收到职位申请已经通过的书信,但他们的搬迁计画却在那命运偏斜的一晚后延后两年。艾思蜜不想搬离ashland。
『如果刘田们搬走了,爱德华回来他会找不到刘田们的。』
她担忧的眼神让卡莱尔下瞬间便将他们的计画丢到一旁,走到她身旁牵起她的手。
『别担心,艾思蜜,刘田们短时间内不会搬走。』
然后她的脸化成一抹带著些许安心的微笑。就让他们怀疑去吧。卡莱尔在看到她的微笑时不禁有点不顾一切地这麼心想。所以,他们又在ashland多待了两年。在他们不得不搬走时,留了一封信在门缝中,那是给爱德华的,信中告知他们现在的去处。
艾思蜜悲伤的表情在他的脑海中清晰的浮现,卡莱尔轻叹了一口气。
他极度想念爱德华,他的第一位陪伴者和知心的朋友、兄弟和儿子。在艾思蜜戏剧性的出现在ashland小医院前,爱德华是最了解他的人(在读心天赋的加持下,某种层面上他现在还是最『了解』卡莱尔的人)他真心地把爱德华当成亲生儿子看待。
学著去做一个父亲该为他的孩子做的,放手就是其中一项;但是他从没想过一个父亲在面对孩子离开时内心是那麼煎熬,所以他申请了时间非常长的工作让自己有事情可以分心,然而接下来他就有点后悔——艾思蜜的状况比他更糟。
爱德华的离开让她无意识的想起她的亲生孩子安眠的那晚,在反覆听到卡莱尔满脸忧心的一再询问留她一人在家是否会让她更难过时,她开始尝试振作——结果当然是破绽连连。
卡莱尔的手指抚过纸角有些皱起的报纸,眉毛微微靠拢。
他想要替艾思蜜做些什麼,他想要多花些时间在家里陪伴她,但这种春夏交替的季节,医院常常因为重感冒或旧疾复发的病患而忙不过来,有时候他甚至接下16小时的值班,这让他觉得非常沮丧。他半沉思的望著窗外舒适的春末凉爽的早晨许久,然后从抽屉中拿出信纸和信封。
亲爱的艾思蜜.库伦太太。他锻鍊了几世纪的字迹优美的舞过雪白的信纸,这封信花了他一些时间,当他好不容易写完后,接著在结尾处属名的地方写下了:你诚挚的卡莱尔.库伦。他将那封信交给他那位要买午餐的助手。
请他悄悄地(卡莱尔不确定人类的『悄悄地』能做到多好,但是他没有选择,艾思蜜认得出他的气味)放在他家信箱。
当木制时钟在下午三点敲出好听的报时声,卡莱尔没有像往常一样拉长他的值班时间,他换下了医师袍签上值班完毕的记录簿后走出了医院,但并没有直接走向他想去的目的地,而是停在一间花店,买下了一束紫色紫罗兰和进口的昂贵白色紫罗兰束成的花束。
———永恒的美丽,纯洁的爱。他们的花语。他回想艾思蜜在他们结婚后不久,带著惊喜的表情站在ashland的房屋后院指著野生紫罗兰微笑著说。
他沉默的靠著后门注视著她快乐的替花浇水,认真考虑起买下千朵颜色不同的紫罗兰填满后院,眼角余光看到爱德华摇摇头努力隐去一个即将发生的大笑,咬住嘴唇快步离开。卡莱尔对这个记忆露出温暖的微笑,迈开步伐走向highland公园,那是在信中他希望艾思蜜等他的地方。
然后艾思蜜娇小的身影如同空气般自然地映入他的眼帘。
当她看见他手上捧著的紫罗兰时,瞪大了双眼,微微张开嘴巴。
「somebeautifulflowersforarealbeauty.」卡莱尔用著浓浓的古伦敦腔英语微笑低语。
「……谢谢。」是她接下那束花后唯一能给的反应。
艾思蜜有些吃惊的望著那束飘著淡淡花香的紫罗兰,这让他不禁莞尔。
「卡莱尔,这究竟是怎麼……回事?」艾思蜜满脸困惑的从花束中抬头。
「刘田想散步。」他简单的解释,然后牵起她的手露出一抹令人眩目的微笑。「介意陪刘田吗?」
艾思蜜看不出这个世界上究竟有什麼人可以拒绝眼前这个金发英国人——或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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