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彦发现视频上传错误时，已经过去五六个小时了。
他今早起床到集训营接许予诺送她去机场，出发前把昨晚的视频点了上传，从机场回到店里之后就去到后厨帮忙。
他以为今天中午能等到禾慕，掐着时间从后厨来到前台，却发现那个位置一直空空如也。
他把江悦玥换进去午休，而后拿出手机想看看刚才的视频禾慕有没有评论，点开视频软件才发现事情不太对劲。
他刚一点开后台，手机就因为不断跳出来的消息卡得动弹不得。
播放量和粉丝人数激增，弹幕、私信更是之前的百十倍不止，周彦翻了翻，才发现自己今天竟然误将粗剪版传了上去。
他轻轻皱起眉头，迅速找到后台的删除按钮，提交了申请。
后台还有删除的审核流程，他一边等流程结束，一边再次确认那些评论里没有禾慕的id，才轻轻叹了口气。
他倒不是刻意想瞒住禾慕，只是担心她知道后会多想。
不过最近她那么忙，周彦抬头看向那边空了很久的位置，大约不会有时间刷自己的视频吧。
他点开禾慕朋友圈，想看看多日未见的人最近有没有发什么动态。
禾慕发朋友圈的频率不高，就算发也是五条里面三条吃饭打卡，上一条还是在沪市的小笼包店。
周彦一刷新，看到了她一分钟前发的新内容。
【禾慕：想喝杨枝甘露……】
周彦点赞的手顿了顿，点开了聊天框。
【canto：今天有杨枝甘露蛋糕，要来吃吗？】
【禾慕：没空，在甲方驻场。】
【canto：明天顺路送你去上班？】
【禾慕：这段时间都得在这边，你不顺路。】
周彦看着手机屏幕上禾慕的消息，眼皮跳了跳。
他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得到对面的人情绪不佳。
毕竟都已经用上了句号。
他若有所思地敲敲桌子，而后站起身走进了后厨。
禾慕回复完消息之后就放下了手机，夹菜吃饭时还忿忿地摔了一下筷子。
她看到视频之后本来想直接去找周彦求证，消息都输入一半了，才觉察出不对。
禾慕看着自己视频网站主页和微信一模一样的头像和id，不相信周彦之前没有认出自己。
于是她把键入的消息一一删除，发了那条朋友圈。
现在她确信周彦之前果然是认出了自己。
现在也看懂那条朋友圈意有所指了。
看出来了就不能直接过来说明吗，发这种消息又是什么意思？
饶小楠见她从刚刚就一直不太对劲，终于忍不住抬头问她怎么了。
禾慕张口，又觉得不知从何说起，摇摇头：“我被骗了，”她顿顿，“好像也不能说被骗……”最后叹了口气，“总而言之，我发现身边一个朋友有个很厉害的身份瞒着我。”
“这不该高兴吗？”饶小楠一乐，“抱上大腿了。”
是啊，禾慕也一愣，发现promise是周彦，对自己而言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至少知道去哪问视频背景音了。
既然如此，那自己在生什么气呢？
大约是气他知情不报。
原来她一直觉得对周彦一无所知，是因为对方真的有所隐瞒。
自己因为他亲近的行为心神不宁，现在却发现人家只不过是认出了粉丝而已。
难怪对自己这么好，她还差点以为他喜欢她！
饶小楠见她不愿多聊，低下头吃了两嘴饭，忽然又想到什么：“你有没有发现周律好像……”
禾慕猜到她想说什么，于是抬头心照不宣地眨眨眼。
“你也发现了，”饶小楠接收到她的信息，凑近过来压低了声音，“我还以为像咱们周律那样的人早就断绝了七情六欲了。只可惜那顾董好像有女朋友了，我还挺好奇的……”饶小楠叹了口气吃了一嘴菜，“回头问问我男朋友，他们公司和‘嘉礼’好像有些业务往来。”
禾慕非常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你男朋友？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就前几天，”饶小楠回忆了下，“你忙着跟楼下周老板玩车接车送的暧昧小游戏的时候。”
“我什么时候……”禾慕下意识否认，“不是，你怎么知道？”
大部分时间都是周彦把车停在商场车库之后禾慕自己走一段路去律所，按理来说只有祝博明这种会关注这件事的人才能发现啊。
饶小楠竖起食指左右晃晃：“写字楼里没有秘密，有一个人遇见你们就会有两个人知道，有两个人知道就会有三个人谈论，再加上周彦长了张，”饶小楠用手在脸上比了比，“那样的脸，还会做甜品，算得上很优质了，”饶小楠摊手，“他本来在咱们楼上楼下的同龄小姑娘里就挺受关注的。”
“不是，”禾慕满脸不解，“那我怎么不知道呀？”
不知道他受关注，也不知道他俩的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
不对，他俩没什么事啊！
“谁传八卦当着本人的面传啊？”饶小楠被她逗笑，“而且我一直以为你是做好这个准备的。”
禾慕哽住，无奈地揉揉太阳穴。
只是再心烦，饭总是要吃的，禾慕没收到周彦的回复，干脆把手机放到了另一边，吃完和饶小楠一起回到顶楼的会议室之后，才又看了一眼消息提示。
周彦依旧没有回复消息。
禾慕把手机倒扣，投入到工作当中。
周孜一和聂俊茂不一样，她向来主张高效而不是加班，但是面对这种时间紧任务重的工作有时候还是不得不多花时间。
他们结束所有任务时已经将近九点，周孜一顺路开车把她和饶小楠送回了家，临走时还不忘嘱咐她们明天不用去律所，直接去“嘉礼”上班。
禾慕应了一声，下车走进小区，刚刚走到自己家楼下，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周彦站在楼下，手里提着她十分熟悉的“一周”的蛋糕盒，不知道等了多久：“我是来道歉的。”
禾慕垂眼，看到透明盒子里的蛋糕，一眼就认出这是今天视频里的同款，抿抿唇：“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她抬眼看向周彦，“小区咖啡馆可以外带吗？”
周彦勾起唇角，笑容在路灯的渲染下更显温柔：“点单就可以。”
太犯规了。
禾慕转身往咖啡馆的方向走过去。
这人顶着这张脸站在昏黄灯光下提着小蛋糕道歉，谁能不心软。
两人一路无言地并肩走到小区咖啡馆，思及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干脆一人点了一杯果汁。
晚上的店里会更换灯光氛围，周围的客人桌上大多都放着一杯口味调酒，显得他俩桌上的蛋糕有些格格不入。
“你室友搬走了吗？”他有意想打破两人间的沉默，想起上次在这里巧遇的场景，“她男朋友后来有为难你吗？”
禾慕摇摇头：“我出差之前她就搬走了。”
周彦没话找话明知故问：“最近很忙？”
禾慕又点点头：“刚去沪市回来，回来之后又接了个挺急的项目。”
店员送来他们的饮料，周彦抬头要来盘子和刀叉，熟练地将整个杨枝甘露蛋糕划成八份，取出一块放到禾慕面前。
蛋糕层次分明，奶油的香气和芒果、西柚的果香交织，西米晶莹剔透，和今天视频里的一模一样。
禾慕看着他手腕上和“promise”一样好看的青筋那一颗精巧的痣，觉得自己之前的观察力可能真的是下线了。
“这是你视频发的那一个？”禾慕用叉子戳了戳面前的蛋糕，“你怎么不吃？”
“我下午现做的，”周彦摇摇头，“赔礼道歉总该有些诚意。”
难怪一个下午都没有回复消息。
“吃吧，我一个人也吃不完。”禾慕轻轻叹了口气，“万一我今天更晚才回来呢，你就在楼下等着？”
周彦这才往自己的盘子里也放了一块蛋糕，却没有动叉子：“我今天本来想直接和你道歉的，但是觉得在手机上始终不够真诚，有些话还是得当面说。”
禾慕也放下叉子，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我那天晚上就觉得你的昵称和头像眼熟，还有那个你常用的星星眼表情包，”周彦声音低缓，“所以基本上确认了是你。”
“不是想要瞒着你，”周彦抿唇，“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告诉你。”
“算了，”禾慕早在楼下看到他的时候气就已经消了些，吃到蛋糕的时候又消了些，现在周彦语气诚恳地解释，她回忆了下两人相处的过程，自己确实也没有在周彦提到过promise，“原谅你了。”
这件事情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以两人现在的关系，周彦确实没有对她合盘托出的义务。
至于周彦那些照顾、解围、关心究竟是因为自己是“mumu”，还是因为自己是禾慕，这就是另外的问题了。
在她自己想明白之前，暂时没必要对此耿耿于怀。
周彦见她确实没有再生气，心满意足地挑起一块蛋糕塞到了嘴里，他对自己的手艺向来有信心，但今天这一块总觉得更好吃一点。
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细细品味，就听到对面的人略带调侃地道：
“周老板，我不会哪天又发现你还有什么别的身份瞒着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汗流浃背了吧周彦。抱歉大家久等了！从今天开始回复日更！（虽然时间可能还是会有点晚，但是每天都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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