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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荼想我一定生病还没有好,不然怎么会变得这样,心里那层门不再是甲胄,竟然像纸一样薄。
……
夜游回来以后,年荼强制自己结束昏天暗地躺在床上睡觉的日子,委托酒店帮忙租了一辆车,买了一套基础露营设备,上路出发——带着可可。
原本想不带的,但碍于对方渴望的眼神还有她自己说打游戏打得骨头都软了这种可怜巴巴的话,年荼心也软了,松了口。
可可是个坚强的姑娘,一路都没有叫苦叫累,年荼的露营不是时下流行的摆上野餐垫、篮子里放满欧包、在公园草坪上摆拍的那种。她开车在浣南郊区兜了一大圈,找了一处允许露营的两山峡谷,扎扎实实住了两周。
直到十月假期到来,附近游人多了起来,才结束。
她问可可感受如何,常年蜗居办公室灵魂都奉献给kpi的打工人放声说,真是野人一样的生活,虽然刚开始的几天的确不适应,但是时间一长,才发现是真的太自由太爽了!
年荼都被她的描述逗笑。
不过的确挺野人的,真正的幕天席地,完全住在自然里,必要的时候才去村里的澡堂买票洗澡,在小商店购买基础食材,用卡式炉烹饪。
而且年荼还发现了很多可以采集环境音的地方,只可惜她没带设备。
而可可也从年荼这里学到很多技巧。
比如进山前一定要提前了解当地的森林防火条例以及法规政策,学会辨别动物们的行动痕迹,如何扎帐篷规避野兽出没的风险,以及离开时要检查营地——不要存放食物,带走所有垃圾,尽量保持当地植物生态,确认火壤完全熄灭。
她想,此前我对年小姐的评价都太片面了,她实在是……唔,好迷人,好可靠,好有安全感!
*
李疏知道年荼的归期,打电话说承诺过的探班什么时候可以有。
那晚月色那么好,年荼心下不设防,叫李疏耍赖纠缠了一会儿,就说可以去探班。
他似乎很想自己走进他的生活,也不知道图个什么。
不过年荼想,她又变回那个强悍,自洽的自己,根本无所畏惧,于是点头说明天。
从山里出来,可可自动上起班。既然是探班,里子面子都要顾全。她请示曹斌,拿到一笔预算,定了一辆餐车,买了几百份奶茶小食,以李疏的名义送给《朝晖街18号》剧组。
年荼也帮了不少忙,为了这么一车见面礼,两个人几乎没累死。
助理小朱出来接待,并带给她们进出的工作牌。可可没拿,因为曹斌刚刚调整了她的出差截止时间——就是今天。
“我得走了,荼荼姐再见。”
两个姑娘在影城门口,相拥告别。
……
锡长川包下浣南郊区安芜影视城作为剧组拍摄地,影视城青砖黛瓦,石楼斜巷,与现代文明没有交集,好似上个世纪的风格。
今天拍的是一场男主角帮女主角解围,然后被殴打的戏份。小朱带着年荼走进一个巨大的摄影棚,一走进现场,就撞见李疏赤||裸|着上身,被一拳干翻在地。
年荼登时睁大双眼!
小朱从旁小声解释,“都是化妆,借力,不真打。”
一个镜头要拍百来条,真打不打死了。
年荼看着导演喊“卡”之后的确有一个穿t恤牛仔裤的化妆师走近现场,在李疏脸上和腰腹上忙活着。
提着的心这才放下。
小朱让年荼坐到椅子上休息,还说这是男主角的椅子,别人都坐不得。年荼呆了呆,问你那呢?总不能我坐着你站着。
小朱利落地从角落里抽出个马札,说我坐这个。
这剧组还挺论资排辈,然后她说也给我找个马扎。
俩人便凑头一块蹲坐在马札上。
拍完这一条,李疏凑到监视器前回看,年荼追随他的视线,这才发现猫在摄像后面的就是国内赫赫有名的大导演锡长川。
这条应该是不满意,不一会儿,那些巨大的名目繁多的收音和摄像装备又被推回原位。
……
其实看拍电影,是很枯燥的,尤其看锡长川这种慢工出细活的导演拍,也尤其他们这种站在隔离带外的围观群众,更是云里看花,一头雾水。
所以年荼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摄像旁边举挑杆的师傅和收音机吸引,电影级别的收录音设备,说不眼馋是假的。
李疏和锡导沟通了片刻,再次回到点位上,习惯性往隔离带外看一眼,果然看见年荼,正猫在地上眼巴巴地瞅着自己。
他于是做了一个展臂扩胸的动作,将完美的肌肉线条呈现在她的视野里。对面即将对他下狠手的演员见状连忙赔着笑,立下保证:“李老师放心,我手上有数,保准打得狠又不疼!”
已经拍了很多条,虽然打有借力的成分,但摔是真的往地上摔,刚化妆师补得粉都快压不住李疏腰腹肌肉的青紫。
李疏却笑说:“请老师务必下真手,别留情。”
“欸?”
“我跟锡导商量过了,这条走真的,咱们一条过!”
“行,那您担待!”
……
李疏又一次被一拳干翻在地,摄像机太多,人也太多,年荼看不清具体怎么表演的,可刚刚那个动静,真是借力假打的一拳吗?
现成爆发出一小片欢呼,正不知发生什么,候在一旁的几个年轻小伙子开始上前帮着摄影和收音抬轨道搬设备。小朱解释,应该是刚拍的那条过了,现场设备全都要重新布线。
拍到一条好的,锡长川很高兴,一声令下原地休息片刻,于是李疏的探班福利很快被场务送来,小朱需要去替老板说场面话,忙不迭离开。
其他演员的助理也已经跑去领探班福利,隔离带周围只剩下年荼一人,不一会儿,她看见李疏换了衣裳走过来。
他撩起隔离从底下穿过来,弯腰时不可避免的触动到伤痛的肌肉,眉头一皱嘶了一声,惹得年荼立刻看过来,见他腰上青了两块,唇角也带着一抹红,疑心是化妆技术,又猜测不像。
“姐姐来探我班啊。”
他那么高的个子往那儿一蹲,比坐在马札上的年荼还高半截。
年荼却没顾上,抬手摸摸他的唇角,是血——
“这!”
她忍不住惊呼。
怎么拍个戏还要真挨揍啊?
李疏拿手抿了一下,浑不在意,还有些得意,要不是真挨了这一拳,锡导还拍不到这条……艺术家有时候太磨叽,总想着靠光影和运镜捕捉暴力,可哪有真拳头真肉写实?
这是他必然应该得的一拳,而且……
他轻轻笑了下,不妨扯到嘴角。
年荼戳了他脑门一下,“别猴儿似的了,疼不疼?”
李疏没回答这个问题,心说有心疼我的话干嘛要在这儿说,连忙用干净的那只手牵起年荼,“走走走,回去了。”
“欸?这就走了?”
不拍戏了?
“我这样拍不了啦。”好像知道年荼心里话似的,李疏回答。他的车就停在拍摄现场,推着她上副驾。
等年荼回神时,李疏已经挨过来给她绑安全带了,才后知后觉地问:“去哪儿啊?”
“吃过饭了吗,饿不饿?”
“吃过了。”年荼摇了摇头,刚才和可可定餐车时,两个人在小吃街大快朵颐一番,现在一点都不饿。
“那咱们回去。”他说了一声,随即就将车拐到一个小巷,然后穿过小巷行驶了大约二百米,在一栋小楼前停下。
“我已经快二十个小时没睡觉了。”他说得可怜兮兮,年荼看他下巴上一圈青色胡茬,还以为是化妆效果,没想到竟也是真的。
“好,快走吧。”
李疏用电梯卡刷了楼层,年荼左看右看,“这就是你们剧组住的酒店?”
“嗯,本来就是这家影城的酒店,导演也包下来给演员住。”李疏没说,其实一开始他按照锡长川的要求是真的住在朝晖街18号的,但是总有一些不听话的群演或者莫名其妙的人跑去围堵他,没两天锡长川觉得太危险了才放弃这个决定,让李疏搬回演员楼。
李疏住在顶层,是个一室一厅的套房。这一层住的人不多,除了他剩下都是导演和导演组工作人员,电梯卡又是限制楼层的,也算有个安全保证。
“请进。”李疏刷开门,邀请年荼进入他的狗窝。
好吧,不能算是狗窝,因为他昨天特地花了两个小时收拾过了,干净整洁。
*
年荼一进来就看到沙发上摊着的衣裳和地上敞开的行李箱就皱起眉毛,跨着绕过了它,又看见电视柜上胡乱摆放在一起的笔记本游戏机和各种数据线,更是“咦——”了一个长音。
李疏咬牙,“这是小朱——真的绝对是他跑过来给我弄乱的,我不这样,你知道。”
年荼摆了摆手,心说谁知道你平常是不是装的。
李疏让年荼坐沙发上,又问她:“要喝水嚒?”
年荼说:“别忙我了,我看看你的脸,快弄一下吧,你有碘伏一类的东西吗?”
李疏说有,扭头就从电视柜上拿起一个盒子,里面棉签碘伏纱布和各色感冒发烧药一应俱全。看得年荼五味杂陈,他这过的日子也太……人前风光显赫,人后遭罪受累了。
“你坐那儿,”年荼拿出一根棉签,掰开,碘伏注入签头。
李疏盘腿坐在沙发下的地毯上,不用怎么仰头,两个人视线就是平齐。
年荼捻着棉签,在即将点上他唇角之际,忽然反应过来,说:“其实你可以自己弄的,你又不是手受伤了,不然你去卫生间——”
李疏垮下脸,“你都已经准备好了,快点!”
他把脸猛地往前一凑,年荼倏地后仰,好险没拧到脖子,瞪了他一眼,“那你老实坐好,别动。”
“嗯。”
棉签点到受伤的唇角,有血殷出来,她手抖了一下,看着血珠儿越冒越大,又拆了一根棉签,力气使得大了些,塑料袋子发出嗤啦一声。
伤患却在此刻笑出了声,然后现世现报的扯到伤口。
眼瞅着他唇角又殷出几痕血丝,年荼气得打了他手一下,“说了老实点儿!”
连用了几根棉签,总算涂好伤口,那张异常漂亮的脸也被她抹得像猴子屁股,年荼抿唇笑了笑。
李疏因为没照镜子,所以不知道自己此刻尊荣怎样,顶着一张沾满碘伏的脸和年荼说话。
“还有腰呢。”李疏从药箱里翻出一瓶红花油。
“腰你自己涂,又不是看不见!”年荼不搭理他。
李疏无奈,只要去了卫生间,脱掉t恤刚往镜子里瞥一眼,就看见自己盯着个红红黄黄的花脸蛋,“嗷”一嗓子叫出声!
年荼知道他发现了,哈哈哈笑倒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