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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家客厅传出欢笑声，年夜饭像往年一样在这里进行。
路森出门相亲带池羽茉一事已被家长们知晓。
“真被你这小子气死了，居然拿妹妹做挡箭牌。”餐桌上，温晴对着路森说道，“自己孤寡就算了，有男生想认识茉茉还拦着，是叫她跟你一起孤独终老吗？”
“大过年的，别说不吉利的话。”路绍业在一旁，笑呵呵提醒。
温晴头昂过去：“那倒是让你儿子干点像话的事，有他那么相亲的吗。”
林婷在旁边，止不住地笑，边笑边问池羽茉：“后来那个男生怎么说的，没下文吗？”
池羽茉实诚交代：“没有。”
“缺德。”温晴毒辣评价亲生崽，“斩人桃花损功德。”
路森坐着，一言不发用餐，像是什么刀枪箭炮都入不了他耳。
温晴见这副模样，更来气，拉着林婷胳膊，继续抱怨：“你说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冰冷玩意儿。”
路绍业与池景松碰杯，池羽茉也加入其中，路森礼节性举酒，与三人相碰。
对于妈妈的絮叨，此刻听来也不全然是斥责味道，反而倒像是在融融节庆氛围中多了些热闹，一点温馨。
一顿年饭，两家热闹，吃出了笑语一片。
初一的下午，池羽茉已去祖父祖母家拜完年，外公外婆家逛了一圈，待到返回御品园家中的时候，手机里的几则邀请也弹了出来。
点开看了看，除黎芙之外，其他邀约的地址都离家远了点，于是她婉拒了其他朋友，打了辆车去往黎芙指定的k歌地点。
进包厢后，她发现，来了满满一屋子人。
黎芙正坐在台上唱歌，见她进来，手臂竖起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嗨她的。
一位男子从位子上起身走过来，闪动光线中，池羽茉定睛看去。
是季霆。
“新年快乐。”他打招呼。
池羽茉冲他摆手：“你也新年好。”
在沙发中坐下，季霆开始帮她倒酒。池羽茉推辞：“我不喝酒，谢谢。”
“过年长一岁，你也该学学了，在这个圈混，以后少不了有应酬，不然碰见人灌你怎么办，准备一喝就倒？来，今天哥哥就教你喝一次。”
池羽茉还是摇头：“不要，我不想喝。”
这时边上人举着杯子靠过来，要与季霆碰杯：“来来来，哥们陪你。”
季霆眼尾一扫：“我在教羽茉，有你什么事儿。”
池羽茉稍微有些尴尬，她转脸对前来解围的同事笑了一笑：“谢谢你。”说完回过头，对上季霆目光，“还是深哥陪你喝吧，我现在不想学这个。”
“怎么，不会是你家还有门禁吧？”季霆挑眉。
“你怎么知道？”
“切。”季霆眼中划过不屑，笑道，“小孩子。”
两人聊了会儿，池羽茉感到室内有些闷，于是起身打了招呼出去透气。
去了趟卫生间后，又回来，折回途中，在一间空包房门前，她遇见了从包厢里出来的季霆。
兴许是酒力催发的缘故，季霆看见她时，嘴边挂着抹邪味的笑，脚下不紧不慢地踩着步子。
两人擦身而过。
忽然，男人手臂一伸，在池羽茉拦了住。
“你往哪边走？”他语气轻佻。
池羽茉当即一愣，道：“往回走啊，怎么了。”
堵人的那只手陡然抬高，在墙壁上撑住，随后，看人的眼睛里浮上笑意：“池羽茉，你刚刚是不是生气了？”
“生气？为什么生气？”池羽茉望住他，稍有不解。
季霆垂眸，直视：“因为我让你喝酒。”
“哦，这个啊。”池羽茉干咳了声，退离一步，使两人看上去不至于靠得太近。站好后，她道，“没生气，只是你这样劝女生喝酒，不太好…”
忽然，话语止住，她视线偏转，绕过季霆身体。
刚才被季霆堵住的时候她便感觉附近有人，现在，更是听见了清晰的拍照声。
季霆见她停顿，问了声怎么。
池羽茉拨开他，向前走去，边走边道：“好像有人在拍照。”
“怎么会，这里是私人会所。”季霆跟在她身后。
池羽茉无视这句话，继续前行，走至拐角的时候，果然瞧见了一个人。
是名年轻的工作人员，正拿着手机，低脸划看什么东西。
她三步并两步走上前：“您好，请问刚才您是在拍我们么？”
对方倏一抬头，目中肉眼可窥的一丝慌张：“没有。”
池羽茉伸手：“那请问我可以看一下您的相册吗？”
对方一听，将握手机的那只手背去身后：“您看错了吧。”
池羽茉并未就此放过：“我清楚听见了相机拍照的声音，先生，您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如果再否认的话，就请麻烦跟我们去一趟行政部了。”
这时，季霆从池羽茉身后绕了上来：“这位小哥，手机方便检查下吗，如果确实没拍，我们自然会向你道歉。”
他语气严肃，吓得这位心理素质不佳的工作人员立时便吐了实话。
“我删，删掉，总行了吧。”他状作妥协。
池羽茉松了一口气。
在两人注视下，工作人员点开手机展示：“一共就拍了两张，你们过目。”
池羽茉低头看，是季霆手撑墙壁的画面，画质不算模糊，但角度足够刁钻，如若落入不明实情的人眼里，这就是妥妥壁咚。
再划到下一张，是她仰脸看季霆。
这张应该是她准备退离一刻之前拍到的，该死的角度也十分奇葩，看上去就好像她正含情脉脉注视对方。
如此两张照要是泄露出去，炸裂程度将远过超营销号的那些捕风捉影，不出意外，能让她这个n线小糊糊被季家军骂到退圈。
小哥点完删除键，递出了手机：“喏，都删了。”
池羽茉点头：“麻烦将最近删除再清理一下。”
小哥依言点了最下方相册，将垃圾箱里的照片一并删除，最后，他竖起手机屏给两人：“都没了，这样行了吧。”
“嗯。”季霆淡嗯了一声，“你可以走了。”
年轻的工作人员离去，池羽茉原地吁一口气。
季霆拍拍她的肩，安慰。
她微微一躲，身体让了开，以保证自己与这个呼风唤雨的男明星保持一定距离。
之后几天，池羽茉一直关注网络动静，生怕那两张照片没删除干净又被人放出来，她甚至猜测了无数种照片储存的形式，其中包括聊天记录存图。
所幸，直到正月过半，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她这才放下心来，收拾行李返校。
*
年后复工，路森一如既往忙碌，大小生意，投资应酬，接踵而来，应接不暇。
一日酒后回到家中，他仰在沙发里，闭目休憩。
颀长四肢舒展，卷起的衬衫袖下，手背青筋脉络凸起，延展至手臂。
沉沉呼吸起伏，他借助空气散发酒力。
忽而，指缝中钻入什么物体。
长指动了动，轻捻。
骨节分明的手，将捏到的那枚轻柔物件抬了起。
将之置于眼前，路森睁开眼。
惑色闪过面孔。
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他家里？
另只手又去沙发的壁缝试探，果然，里面藏有更多。
他将那几枚全都带了出来，捏在手中查看。
粉色轻羽极细腻，有着绒毛一般的质地，柔软，亲肤。
显然不是男士物件。
除了打扫的阿姨，这套房子平日里不会有任何异性造访，怎的无故出现这种带有明显性别标记的东西？
他越看越熟悉，总感觉不久前在哪儿见过。
脑里迅速闪过画面，一帧一帧。
忽而一刻，回放定格，定在到除夕前夜那天傍晚。
没错，不会记错，在池羽茉的衣帽间，那排华服之中，就挂着这么一条短裙。
裙摆之上，便是缀有这样轻软的粉色绒羽。
他当时触摸过，手感尤还清晰，而那片浅粉的色调，显然与手中之物完全一致。
一缕不安念头凭空浮起。
眼睛闭了闭，回忆翻涌上来。
他记得，唯一一次见她穿那条裙子的时间是，去年公司聚会那日。
那晚她跟季霆走了，待到翌日再见时，她脖颈里已多出许多鲜红印记。
……如今看来，似乎又非那样。
他推翻了那段回忆。
背脊从沙发背离开，双肘撑膝面，他紧盯手中物品，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