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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事儿发生的很难看。
荆楚怀自以为是的水到渠成、顺理成章被蓝雅君干脆利落地拒绝。
蓝雅君十分认真地告诉他:“我们不会在一起。”
“我也不需要你给我摘星星。”
“荆楚怀,我和你之间只是普通同学,我感谢你这两年在学习上对我的关照,可同样的,我也投桃报李,为你做了很多事,算是还了这一份‘恩情’。”
“我们两不相欠。”
“你……”被直接拒绝的荆楚怀白着一张脸,问,“是不是因为我们太小了?”
“没关系,我说了,是毕业。”
“不是,”蓝雅君看起来异常冷漠,“我不喜欢你。”
这直接给荆楚怀判了死刑。
荆楚怀攥着拳头,眼里开始蔓出血丝,压抑着怒气问:“那你喜欢谁?”
蓝雅君沉默片刻,用一种奇怪的语气,问道:“我非得喜欢什么人吗?”
“用我喜欢别人的理由拒绝你,你会好受点吗?”
荆楚怀阴沉地看着她,嘴唇微微颤抖着,没有说话。
“如果,这样能够让你好受一些,那么好的,我喜欢别人。”
天色已晚,景区陆陆续续都开始关门了,他们这艘飘荡了许久的小船,开始被景区的工作人员拉上岸边,荆楚怀和蓝雅君便在这晃晃悠悠地船上,等待着上岸。
可荆楚怀不愿意上岸,他宁可此时,不,在被蓝雅君拒绝的前一秒,在他最幸福的时刻,和她一起溺毙在这宽阔的湖水中。
蓝雅君好像故意惹他生气一样,踩着他的雷点,开始描绘双方心知肚明并不存在的心仪对象,她说:“他长相俊秀,脾气古怪,性格有点幼稚,有点别扭,有点固执,有点冲动,但是这些东西凑在一起意外的阳光帅气,他与我们年龄相仿,不,不对,应该是小两岁……”
荆楚怀听不下去了,他声音干涩,满嘴泛着苦味,低声说:“够了。”
蓝雅君不打算放过他,她顿了顿,继续平辅直叙:“我跟他一见钟情,约定后长大后在一起,我们毕业后会去读不一样的大学,不一样的专业,但始终在同一个城市……”
“我说够了。”
“大学毕业后,我们会结婚,以后,说不定也会拥有共同的孩子,我们会相互扶持,没有波澜的,平静且幸福地携手,度过一生……”
“够了够了够了!”荆楚怀向后狠狠砸向钢铁塑就的船面,面目狰狞,失控地吼道,“我说够了!你没听见吗?!!!”
蓝雅君好像听不懂威胁,她张了张嘴,又要说话,可荆楚怀好像再也受不了了,他扑上前,盛怒之下他似乎是想掐住蓝雅君的脖子,把故意伤害他的蓝雅君一把掐死,一了百了,可他的手刚刚圈住蓝雅君脖子上还在颤动的动脉,就烫住一般,松开了手,转而死死捧住了她的脑袋。
浓烈的情绪在五脏六腑翻腾,他疼得目眦欲裂,死死盯着蓝雅君,捧着她的头颅,紧紧地靠近她,他们只剩咫尺之距,呼吸交缠在一起,却一点也不缱绻暧昧,反倒有股说不出来的硝烟味儿。
荆楚怀捧住的是蓝雅君的头,却没有蒙住她的嘴,让她昂着头,脆弱地支着纤长的脖颈,吐露出如刀一般伤人的言语,她说:“而这一切,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荆楚怀,我们不会在一起,我们是命中注定的陌生人,人生短短交叉的这么两年,不过是漫长人生的一刹那。”
“我知道你向来自大狂妄又执拗,就算死到临头,也要挣扎。”
“但是不管你怎么挣扎,我都只会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你,”
“我不喜欢你。”
“我们不可能。”
“永远永远。”
荆楚怀的攻击陡然变得脆弱,游荡的船只已经毗邻岸边,蓝雅君轻轻一推,便推开了荆楚怀,她弯着腰站了起来,在晃荡的水面上,苍白着一张脸毫不迟疑地走向外面,外面的工作人员喊道:“诶,时间到了,快下来。”
蓝雅君走了出去,拉住工作人员的手,从浪荡的湖面走向了一动不动的大地上,她快速地脱掉了身上可笑的救生衣,在黑夜中快步往外走,工作人员见她大晚上的一个人跑那么快,忍不住喊住她,但她始终没有回头。
工作人员挠了挠头,往里面一瞧,瞅见了狼狈地坐在船里荆楚怀。
他好像很不舒服,坐在座位上,蒙住了整张脸,浑身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是在抑制自己的愤怒还是悲伤,黑夜里勾勒出一个单薄又锋利的影子。
“小伙子,”工作人员催促道,“快下来,时间到了。”
荆楚怀轻轻应了一声,但始终没有动作,几个工作人员往后望了一眼,注意到蓝雅君已经远去快要隐入黑暗中的背影,以为是一对吵架的年轻情侣,他们几人面面相觑,温声提醒道:“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啊,快去追吧,姑娘们不都等着男朋友去追的吗?再说,这么晚了,让你女朋友一个人在郊区跑未必太危险了,快追上去吧,男人,在这种时候就不应该在乎面子。”
荆楚怀慢慢放下遮住脸的手,从船里望了出去,瞅见了刺眼的手电筒的光。
他又“嗯”了一声,低着头,沉默地从船里走了出去。
大家暗暗送了一口气,宣布了正式下班。
荆楚怀则在走出船后,没有去追飞速离开的蓝雅君,他绕着仙女湖转圈,夏夜蝉鸣阵阵,湖边凉风一阵一阵的,他冷静地估量着这湖水有多深,跳下去会不会死,当刚伸出手去碰冰冷的湖水,就想起了蓝雅君在他靠近时嫌恶的目光。
不值得。
脑子里忽然冒出这样念头。
她和他父母一样都是不值得的人。
就算自己跳下去又怎样?毁的是自己,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只有相爱的人才会因为对方的死去心痛和悔恨,她不会,因为,她不喜欢自己。
所以,用自己的死惩罚她是一种相当愚蠢的想法。
他插着兜,面无表情地站在安静的湖边,看着市中心被云雾遮盖的星辰倒影在湖面上,星光璀璨,浪漫之至,这是他想要分享给蓝雅君的美丽,如今,只值得独自去欣赏。
他前途大好,脑子有坑不小心喜欢上这种冷漠无情的人,算他倒霉。
反正,他总是倒霉,把不值得的人擅自纳入到在乎的人的界限内,然后,自以为是地付出所有,把浑身稀薄却有强烈的情感全数投注在那零星几人手上,这无异于赌博,他总是赌输。
但他以后不会再赌了。
他在湖边站到身体发僵,从地上捡了几个石头,眯起一只眼睛,对着湖水打水漂,打乱了一池的星光,石子们轻松地渡河,一个一个地跃到远方,他打眼一瞧,淡笑了一下,心道,我这么好,这么厉害,是他们不值得。
他插着兜,顶着夜晚越来越冷的寒风,慢悠悠地回去了。
他很冷静,也很理智,就算被拒绝的那么难看,整个人看上去状态也很寻常,多不过在睡眠时间变长了很多,以前因为要学习生物钟在六点半就准时醒了,但是这几天生物钟直接失常,他随时都睡到下午一两点钟了。
临近开学的时间,同学们都在准备开学的事,热闹了一个暑假的房子骤然安静了下来。
他年纪轻轻的,活脱脱地成了空巢老人,有时候睡得脑袋发懵,不知今夕是何夕,因为醒的太晚,他睡得也变晚了很多,生物钟彻底颠倒了,别说吃早饭了,他后来连早饭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每天就一顿晚饭解决所有。
因为他一个暑假都没有回a市,他原来初中同学群早就炸开了。
连问他高一暑假不回去,为什么高二暑假还不回去。
荆楚怀说是家里的问题,他这么一说,他那群闹腾的同学就不闹了。
大家都知道荆楚怀家里大概的情况,双儿还专程打电话问他,到底怎么了。
荆楚怀翻着卷子,一边翻,一边说:“还能怎么了,闹掰了呗。”
双儿沉默了,他小心翼翼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说了个“抱歉”。
“你抱歉个什么?”荆楚怀笑了笑,平淡地说,“撕破脸皮也挺好的,免得尴尬地维持表面的平静,那样挺没意思的。”
他说着说着,放下手里的笔,专心去打电话,他道:“其实现在想想我那对父母还可以,养着我这么个糟心的儿子,还得每个月捏着鼻子给我打钱,履行法律上的抚养义务,挺难的吧?”
“大仙儿……”
“前段时间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捡着宝了,得热热闹闹地过一辈子了。”他的笑容变淡了些,轻声道,“可事实证明,我就是孤家寡人的命。”
“你怎么能是孤家寡人?”双儿说,“忘了我们这帮狐朋狗友了?”
“等咱都老了,去买了大平层,几个老家伙们住在一起,让你热闹个够。”
“咱们还没完全长大呢,过你的嘴,就成老头子了。”
荆楚怀勾了勾唇,说:“再说了,要老了,谁还跟你们这群长得皱皱巴巴的小老头们过,看着多糟心。”
“行,听你嘴还是这么毒,我就放心。”
“你放哪门子的心?”
“哎呀,我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大仙儿还能继续怼天怼地地活着呗。”
“你恶不恶心。”
双儿哈哈大笑。
“对了,”荆楚怀问候起他感情生活来了,“你跟你那个小女朋友怎么样了?”
“分了呗,”双儿淡定地说,“早恋能有什么好结果,几场考试成绩就够我们分崩离析的了。”
“不过,分分合合这么久,我早想开了。”
“这青春懵懂的少男少女看一眼就够天雷勾地火的,但是是真的互相喜欢吗?不是,这一切不过是躁动的青春期里一场关于两方荷尔蒙的合谋而已。”
很科学。
看来想的是挺开的。
荆楚怀用手摩擦着卷子上印刷的黑字,然后,也试图用这种说法说服自己一时脑抽喜欢上蓝雅君的事,但他想着想着,就想起第一遇到她时温柔的笑颜,想起靠窗沉静落笔的她,想起林荫大道里她捡着凤凰红落叶的惊喜模样,想起篮球赛上她担忧到苍白的脸,想起舞台上她的万丈光芒,还有……当他“无家可归”时寻找他、担忧他、关心他的每时每刻。
这些是可以用荷尔蒙的冲动就能解释的吗?
在浪漫的星空下,在浪荡的星河里,在那时那刻,荆楚怀是真的期待着与她共度一生。
“仙儿?”
双儿注意到荆楚怀过度的沉默。
他无法解释自己一直对蓝雅君的过度偏爱,也无法解释蓝雅君对他的过度纵容。
但这不是因为没有答案才无法解释,而是,名为“喜欢”亦或是“爱”的答案被蓝雅君无情剥夺,从而让善于解题、善于运算的荆楚怀在写下“解”字以后无从下笔。
“我解不开,”
他紧紧攥着卷子的一角,将其揉成了一团,他弯着腰在桌子上蜷成一团,声音越来越低,
“也想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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