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血液喷溅在冰冷的剑身上，让长剑也凭空生出几分温度来。
人类修士的修为、神魂、轮回，全部加注在一把长剑之上，赋予了长剑新的灵魂。
长剑沾满血污，也无法遮掩那夺目的灵光和无法忽视的灵压。
有灵的剑胜过世间任何一把无灵之剑。
无灵之剑，再好、再锋利的长剑也不过只是一把稍稍锋利顺手一点的铁器罢了。
灵剑在前，沈寒涧的心却是一坠到底，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银色剑刃上无故闪过一抹红光，沈寒涧颤抖着手去拿那长剑，垂眸间，泪珠一颗颗滚落。
长剑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哪怕血液染脏了他的衣袍也在所不惜。
这是大哥的血，这是大哥自刎而成的灵剑，这是他的大哥。
豆大的滚烫泪珠如断线珍珠般一颗颗滚落，滴答滴答落在怀中灵剑上，灵剑似有所感，抖了抖剑身，剑柄往上一抬，轻轻蹭过少年的下颌，似在安慰。
沈寒涧却哭得更凶了：“大哥……”
“阿涧——”
阿青刚一开口，便听见那枯骨妖沉声道：“愚蠢的人类，总是喜欢多此一举，活着，吾便要这个人，死了，吾便要他的灵。”
闻言阿青心下一沉，没人比他更清楚沈寒若这个大哥对阿涧有多重要。
方才沈寒涧意识不清时他还能果断弃了这枚棋，现在沈寒涧已经恢复了神志，万不可能会抛下沈寒若。
哪怕沈寒若身死化作了一把长剑，沈寒涧也不会抛下他。
果不其然，只见沈寒涧双目赤红，恨不得咬碎眼前妖邪身上那可恨的白骨，“尔等妖邪，白日做梦！”
少年声音愤愤，一双眼眸冷冽如万年寒冰，冷冷看去时，竟让枯骨妖心下一骇，心道此子不可留。
此等心性，日后定非池中之物。
现下不除，难道等他修为有成来砍它吗？
枯骨妖这般想着，一身杀意藏都藏不住。
阿青忽地慌了神：“前辈不可！您知晓此次所有的行动都是为了一人，您知道他在我心中的重要性！”
枯骨妖只是笑笑，声音嘶哑难听：“吾知道，那又如何？”
它声音之中似是有几分嘲讽：“天道誓言在上，吾已经答应了汝的要求，那所谓的恩情便已还清了，所谓的报恩不过是因天道所迫，汝一介黄毛小儿，吾何故要听汝的话？”
嘲弄的话语从妖邪嘴中说出，阿青握紧了拳，脸色微微发白，这是他第一次因他的自傲而犯了大错。
“前辈您不能这样……！”
“是你。”
阿青猛地转身，眸中闪过一丝慌乱，“我——”
沈寒涧面无表情：“那妖邪刚刚所说之话我全然听见了，这场灾祸因你而成。”
似是觉得可笑，沈寒涧一手拿着剑，一手遮住了半边脸，失声笑了出来：“这所有的所有竟是因为你白青河而起，不染，阿驯，颜哥，钟府上下还有大哥，所有人竟是因你一人而死。”
“不，都是因为我。”沈寒涧顿了顿，笑容更加癫狂：“是我与你为友，将你留在镇上，这才导致了如今的场面，我才是那个罪该致死的人。”
天边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似是这满地鲜血的人间炼狱引得天道不忍，上天也跟着垂泪，落下细密雨珠。
天道有情却也无情。
大雨瓢泼，少年立于这大雨之中，单薄一人，长发被雨水浸湿，狼狈地粘在额前，脸颊上。
阿青看不清少年此刻脸上的神色，只能从那凄凉的笑声和孤单的背影看出了少年心中的无助。
沈寒涧的声音清晰落在阿青耳边，那平静的话语却让他心底涌上无边的悲凉心疼。
“若是当年我死在那个巷子里就好了。”
这样就不会遇见出来买书的沈寒若，不会遇见白青河，不会害了镇子的所有人，不会害的身边之人死无全尸。
若是真有天道，能不能救救他？
心里一阵阵疼，喉咙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窒息感瞬间涌了上来。
他好像要死了。
枯骨妖肆虐大笑，凌厉的妖风扫在沈寒涧身上，无意间吹飞了少年发间的发带，黑色长发飞扬散开。
在众目睽睽之下，少年的青丝从发根开始渐渐褪色，直至一头青丝变霜发。
人要多绝望才能瞬间白头？
沈寒涧如今倒是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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