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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做得很好

孙端寅始终记得在病床边松开的那双手,她替自己掖好被角,匆匆转身离去,虚掩的门缝里,他看见男女交握的双手。

他假装睡去,没有出声叫住她,手里紧紧捏着几张纸币,是她塞到手里的。

那时他终于明白,他的妈妈以后要去跟别人一起生活了。

那一晚,他哭得无比伤心。

从那以后,孙端寅的亲人只有唯一的奶奶,他也再也没有提起过妈妈。

这也是他不喜欢进医院的原因,这里总是在上演生离死别,让人无能为力。

醒来的时候,看到病床边没有全正思的身影,空荡荡的病房里,门外治疗室小孩的哭泣声和父母的哄劝声无比刺耳。

孙端寅仿佛又回到了被母亲抛弃的那晚,一股委屈和忧伤涌上心头,泪水就这么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决堤似的,忍也忍不住。

生病的时候,人会变得无比的脆弱,孙端寅体会到了这一点。

他开始想到奶奶,想到她骨瘦如柴的身体,皮包骨的手掌,弥留之际已经握不住他的手,却又放不下这么年轻的孙端寅,嘴里嘟囔的话已经听不清。

孙端寅附身过去,只能听见喉咙里嘶嘶的声音。

一颗心被紧紧地揪住,他痛得无法呼吸,眼眶盛不住厚重的悲伤,直落下来,砸在奶奶的脸上。

她睁大眼睛,一只手颤颤巍巍地伸过来,宽厚温热的手抚上脸颊,沾湿了满手的湿润。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孙端寅扭过头揩去脸上的泪水,鼻头和眼睛红通通的。

全正思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摆在他面前,“我是去买东西了,喏,毛巾,保温杯……医生说你要多喝热水。”

她起身去洗好杯子,装了一杯不烫嘴的热水递过去。

发觉是自己想得有点多,孙端寅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不自然地咳嗽两声,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大口。

放杯子的时候却注意到她裤腿上的脏污,“你的裤子怎么了?是摔倒了吗?”

全正思低头看了一眼,满不在乎地摆手:“没事,就是不小心绊了一下。”

“看看是不是擦破皮了!”

孙端寅坐起来,想要弯下腰去,还没碰到裤子,就被对方一把握住手腕阻止。

“你手背还留着针呢,别动,你看你看,回血了!”全正思站起来一把将孙端寅按回床上,瞪眼警告他,“病人就好好休息,逞什么能!”

被绝对力量的压制,让孙端寅吓了一跳,脑海里却又反复播放着刚刚全正思近在咫尺的画面,他通红着耳朵,乖乖地靠坐在床上,没被扎针的手在衣服兜里掏啊掏,掏出一块手帕递出去,“之前一直忘记还给你,这个已经洗干净了,谢谢你。”

他在跟着他们去做记录前,从房间的衣柜里拿了手帕出来,没想到现在才找到时机物归原主。

接过叠得整齐的手帕,全正思捏着柔软的触感,笑了一下,关心道:“在那之后那群人没有找你麻烦了吧?”

“没有。”

“李哥的川菜馆什么时候装修完?你现在送外卖应该比之前回家要晚吧?原朗村不太安全,你一个高中生,很容易被人欺负的。”

因为工作的原因,全正思接触过很多青少年,对于他们的宽容总是比成年人要多得多。

“暂时还不知道,今天我去李哥那里给电瓶车充电,看着似乎要完工了。”他乖乖地回答着全正思的问题,“多送几单,钱就会多一点,这样就能更快地还完债,我就能回去上学了。姐姐,你放心,我不会让别人欺负的。”

想到那天黄毛脸上的伤,全正思笑起来,调侃他:“是吗?我看你身手不错啊,一挑多都能打赢,是不是练过啊?”

说到这儿,孙端寅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讪讪地笑了两下,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话,“可能是吧,实战经验比较多。”

听他这么说,全正思愣了一下,想到对方的身世,立即反应过来他说的实战经验是什么意思,顿觉愧疚,似乎揭开了对方的陈年伤疤,一时间不知所措,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姐姐,我这样说不是想要你跟我道歉的。我会保护好我自己,至于上学,只是时间问题,我答应过奶奶,我会回去上学的!”

孙端寅抓着被子摇头,并不将此放在心上。

他只是觉得,如果能让对方认为自己不是一个懦弱无能的人就行了。

他的表情太坚强,全正思怕自己流露出来的同情会刺伤他的自尊心,于是借故处理伤口匆匆离开。

她拉高裤脚,蹭破皮的膝盖火辣辣的疼,两块被擦红的伤口周围淤青一片,她找护士要来一瓶双氧水,忍着痛一边吹一边上药。

同时,脑子里却浮现出受伤时高端在一旁大呼小叫的画面,她总说他大惊小怪,一点小伤也要咋咋唬唬。

谈恋爱的时候,确实是很甜蜜,高端从不忽视她的感受,因为年长她两岁,他总是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可现在,婚姻中的她犹如一头闯入迷雾里的鹿,撞得头破血流,却找不到出口。

击败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刘思敏发来的图片。

她想不通,明明是可信任的妹妹角色,却在背后狠狠地捅了自己一刀。

刘思敏手腕上的纹身,还是在解救她之后,全正思陪同一起去纹上的。

她说,这个思字,代表她们两个人,是上天的缘分让她们遇上,成为好姐妹。

现在这个纹身就像是一个她对自己的嘲讽,嘲讽自己的自以为是,嘲讽自己的引狼入室。

全正思弯腰捂住脸,无声地流泪,她咬着嘴唇,极力忍住呜咽。

破坏家庭的人是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刘思敏。

她就像一个笑话。

在这深夜的医院,空荡的走廊里,全正思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孤立无援,只能自舔伤口。

“姐姐,你怎么了?”

孙端寅举着药瓶,站在全正思面前。

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在小朋友面前流泪,只能撒谎说是伤口太疼了,没忍住,“这只是生理眼泪而已,我不是在哭!”

他将药瓶挂在一旁的架子上,陪她坐在走廊外,“里面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

孙端寅没有再询问,就好像真的是因为要出来透气般安静。

一时间无人说话,孙端寅敛着眼皮,他站在门外许久,听到了她不小心溢出来的哭声,却又发觉自己无能为力,兀自心疼。

他不知道全正思是因为什么而难过,也知道自己就算关心,对方只会是一带而过,他们两个只是萍水相逢之人,没有更多的连接。

凌晨空荡荡的走廊只有白炽灯在敬业的工作,穿堂风吹过来,身旁的人打了个喷嚏。

孙端寅把身上披着的外套塞到她怀里,看到了她膝盖上的伤口,破了皮,血糊糊的。

“你穿着吧,我身体好得很呢。”全正思想要还回去,孙端寅却不容拒绝地把衣服一放,站起来举着药瓶走向值班室。

她手里捏着带有体温的外套,心里一阵柔软,这位小朋友是一个温柔又体贴的人啊。

孙端寅不知跟护士说了什么,手里捏着东西回来。

他先将药瓶挂住,而后自己则半蹲在全正思面前。

全正思这才看清楚他拿了碘伏和创口贴,“我自己来吧,你的手不方便。”

可伸出去的手却被捏住。

孙端寅抬头望着她,“姐姐,之前都是你在帮我,也让我帮你一次吧。我的手只是在吊水,不是残废了。”

两人眼神相触,他漆黑的瞳仁里有着哀求和让人无法拒绝的坚持。

她怔愣片刻,移开目光,“好……好吧,谢谢你。”

伴随着按压伤口而来的清凉气息,适时的把火燎般的疼痛感转移。

气息吹拂过周边的皮肤,甚至产生了一丝痒意,全正思抓着披在身上的外套,忍住挪动腿的想法。

他的手已经开始回温,似乎还是高烧的状态,贴在肌肤上的热度很是烫人。

孙端寅低着头,全正思能看见他的青皮头,不像那些在道上的混子,反倒有种青涩稚嫩的野,他懂得自持,懂得规矩,在淤泥里成长,却又不染任何脏污。

老人常说,有两个发旋的人,会比一般人要倔,像一头牛。

他的后颈被晒得有些褪皮,一块块的白。

藏在衣服后领的皮肤,颜色差了一大截,想必也是个天生皮肤白皙的人。

如果不是造化弄人,此时他应该坐在课堂里准备即将到来的高考,而不是因为送外卖耽搁病情变成高烧深夜在医院吊水。

等他最后贴完创口贴,全正思越发产生要帮孙端寅一把的心思。

似乎是专注着一顿忙活的缘故,孙端寅出了汗,热得头上湿漉漉的,寸发亮晶晶的互相贴着,汗从额头和脖子冒出来。

他蹲在那里,抬眼的时候下垂的眼角好像一只邀功的小狗,全正思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摸摸他的头,短发毛剌剌刺着掌心。

“做得很好,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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