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绾觉得自己大抵是命不太好,每次总是事与愿违。
当沈玦就要走下台阶的时候,二楼的王天瑞忽然出声对她道:
“姝儿姑娘一曲《望月》叫人折服,但王某忽然想起来今日家中还有事,憾不能替姑娘梳拢,还请姑娘另择良人。”
他的话音刚落,底下众人也纷纷应和,要么说自己还有事要先走,要么就说自己已经约了别的姑娘,总之再无一人敢说出要做她的恩客这种话。
江绾怎能不知王天瑞在顾虑什么。
她看看楼上转身离开的王天瑞,又看看底下眼神躲闪的众人,忽然就给气笑了,愤愤回头朝沈玦离去的方向瞪过去。
谁料本应该早就离开了的沈玦,此刻正倚在楼梯旁边的栏杆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见她恨恨地看过来,他甚至还不怀好意地扬了扬眉,笑得恣意:
“现下,姝儿还觉得本王不合眼缘么?”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江绾脸色冷了下来,可少女容颜娇艳,浮光掠影洒在她的身上,即便是着恼也有几分别样的媚态。
站了片刻,她眸光微动,忽而微微一笑,红唇似桃花初绽,盈盈秋水般的眸子似有似无地在沈玦脸上游走。
那人就好整以暇地站着任她打量,随意的站姿端的是一副情场老手的风流模样。
半晌,江绾看够了才懒懒开口,娇媚婉转的声音似乎带了丝挑逗的意味:
“此前没发现,如今细细看来,王爷如此风流俊朗,奴家能得王爷梳拢,实乃艳福不浅。”
江绾这话中的意思,让人觉得沈玦才是那任人挑选的小倌儿,而她是来花千楼消遣的恩客。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让一旁站着的老鸨霎时间白了脸色,正想上前找补几句,却不想沈玦动作更快。
他敛了笑意,站直身子,定定看着江绾。
两人在一片灯火辉煌中无声对峙,忽然,沈玦提步快速上来,猛地将江绾打横抱起。
水红色裙摆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顺着沈玦的手臂翩跹飘荡,银丝玉兰绣花随着男人的走动熠熠闪光。
江绾羽睫轻颤,下意识攥紧了他胸前的衣襟。
沈玦胸腔闷闷震动,笑声浪荡:
“光看脸多没意思,本王身上值得看的地方多了去了,本王今夜便让姝儿知道知道,‘艳福不浅’四个字到底怎么写。”
江绾心底紧绷的弦被男人低沉的声音撩拨得微颤,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和莫名情绪在胸腔里汹涌。
江绾低头自嘲轻笑。
过了好半晌,她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将两条纤细的胳膊轻轻挂在沈玦脖颈上,素手在男人后颈处轻点,娇笑道:
“听闻皇叔生性风流,奴家初次,还望皇叔怜惜。”
馨香宽大的水红色袖摆顺着光滑的手臂滑落,女子皓腕纤细莹白,在烛火下盈盈如玉。
沈玦眼风扫过,“倒是绝色,今后跟着本王如何?”
江绾轻笑,凑近他耳畔,“那要看王爷功夫如何。”
沈玦眸光骤黯,一脚踢开房间门,将人抱了进去,对跟着过来的老鸨吩咐:
“叫人都退下,今夜不准叫任何人来打扰。”
江绾被他放在床畔,闻言忍不住攥紧了掌心,越过沈玦的背影对跟在门外的谢舒禹轻轻摇了摇头。
今夜这一切都颇为意外。
但当方才她视线流连在沈玦脸上那片刻,电光石火间她忽然想到,陛下此前应当给过沈玦监察刑部事务的权力,而王天瑞又唯沈玦马首是瞻。
既如此,不如顺水推舟,与沈玦做一笔交易。
至于旁的,她一个本该死在两年前大火中之人,又何必在意。
房门被关上,老鸨喜笑颜开的谄媚嘴脸和谢舒禹关心的神情都被关在了外面,房间里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唯有烛心轻晃,不时传来小小的爆破声。
江绾紧了紧手心,黏腻的冷汗渗透袖摆,又很快被屋中的热意熏干。
沈玦站在门边盯着她,神色不明地瞧了半晌,忽而轻笑一声,悠悠抬步,慢条斯理地朝她一步步走来。
男人的步伐悠然且随意,然而每一步在江绾听来都有如千钧砸在心上。
她的呼吸紧促,喉咙有些发干,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仍然觉得紧张和难堪。
沈玦在她面前一步远的位置站定,金丝云纹筒靴纤尘不染,包裹住男人紧实有力的小腿,再往上特供的云锦玄色袍角彰显着主人的高贵身份。
江绾听见头顶传来男人漫不经心的轻笑,“怎的?方才不是还伶牙俐齿,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就不行了?”
男人的语气懒懒的,透着几分风流甚至浪荡,在密闭的房间里格外充满占有性。
然而这样的语气,不知为何却让江绾忽然平静了下来。
她掩唇轻笑一声,缓缓抬眼,蕴着春水的桃花眼软软望向他,不答反问:
“原来这就是王爷说的‘有缘榻上见’?王爷阅女无数,难不成还不知道,但凡女子初次,或多或少都会紧张么?怎么——”
江绾站起身,指尖沿着沈玦的喉结轻轻刮过他衣襟领口,目光不经意下移,“难不成王爷从前都是虚张声势?”
她揶揄的话音刚落,手突然被男人握住。
沈玦猛地用力,江绾整个人便被他拉入怀中,后腰也被紧攥着压向他。
男人的手掌宽厚炙热,手臂结实,就这么横亘在江绾腰上,有种将她揉进骨子里的亲密,细看下去眼底却蛰伏着冷漠。
沈玦嘴唇颜色偏淡,扯着个不咸不淡的弧度,面容在这光线下半明半晦。
“你可知,你方才的话极易激怒一个正常男子?是不是虚张声势,姝儿去向其他姑娘打听打听不就知晓,倒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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