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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enside)
周六下午,我带着萨拉,和迈克尔、艾尔菲达、伊莎贝拉还有几个课外小组成员一起,在学校的自习教室进行照常聚会。
因为学校的要求,也为了我们的学分着想,迈克尔在升学之初就在班里组建了一个课外兴趣小组,专攻天文物理方向。因为迈克尔的号召力和小组导师是著名鼎鼎的史密斯教授,所以我们这个小组慢慢地也有了好几个成员,到这个学期为止,已经到达了十二人的上限。
萨拉半年前转学过来没有几天,迈克尔就不失时机地对她推荐了这个小组,她听说我也在这里之后就毫不犹豫地填了申请报表。这个举动让我有些浮想联翩,还被迈克尔嘲笑了好久。
这个学期班上又来了一个转学生,艾尔菲达·卡洛琳,是一个成绩让人刮目相看的小个子男生。这一次迈克尔还没有上前拉人,对方就已经自己找了过来,并且除了入会申请书之外还附加了一份关于量子物理的猜想报告,看得迈克尔两眼发光,看都没看申请书就大笔一挥准了。那份关于量子理论的猜想报告则是被他在下一节课上翻来覆去地看,还就这一份报告专门举行了一次小组研讨。
我是对天文学感兴趣,虽然物理和天文密不可分,但这也不代表我精通物理学里现在还疑云重重的量子理论。那次小组研讨讨论得我头昏脑涨,萨拉倒是兴致勃勃的,看上去她和她父亲一样,精通天文和物理。
看来我也得加油了,最起码等以后教考宇航员的时候,不能因为物理笔试不及格而被刷下来。
史密斯教授这个月的课题已经在两个月前就布置了,是关于工业革命的。
我当时看到课题,第一反应就是教授在开玩笑,工业革命?那不是历史专业的课题吗,交给我们天文物理的小组来做?
但惊讶归惊讶,经过迈克尔确认后我们被告知这一次的课题并没有弄错,只好各自去找资料做研究报告。萨拉和我是邻居,所以我们就一起上网查资料。我对历史一向不感冒,资料的整合都是萨拉弄的,这让我有些心虚,又有些窃喜。
呃……虽然把小组作业都给她一个人做是有些不厚道,但是……这是不是说明了她对我也有些特别呢?毕竟她当时好像没有任何怨言地就帮我整理资料了……
啊,史密斯教授进来了,不能再想些有的没的了,专心开讨论会,开会。
史密斯教授简略地放了本次课题的ppt,就让小组成员上前演讲,他则是坐在下面观看。
首先上台的是艾尔菲达,他一向对研究报告持有热情。
艾尔菲达推了推圆框眼镜,把手机热点连上学校电脑,“抱歉,我的usb在过来学校的时候不知道丢哪里了,还好手机里存了。不过我不确定经过这种手机转存之后的ppt格式有没有变化,先将就着看一下吧。”
“首先要说的是,教授,我这次的调查方向可能偏了一点。”他一边打开ppt,一边解释道。“因为我本人对于数理化专业的东西比较在行,偏文学的大段文字看着就有点头晕,所以我就换了一个方向……大家请看。”
艾尔菲达的ppt和他平日里的个人作风一样,非常地简洁直白,他甚至没有设置一点花边图案,连样式都是最基础的白页。
首先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张折线图,上面显示了从远古文明开始到现在的工业产量情况。
艾尔菲达开始了他的解说。
“当然,我们都知道,工业革命从十八世纪中期开始蓬勃发展,经过前后三次的革命,我们现在的科技技术已经走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久远的五千年的产量总和也甚至都比不上如今一年世界的工业总产值。”
“我这一次的调查研究应该把重点放在工业革命上的,但是,我在整理折线图的时候,突然之间想到了一个问题。”
艾尔菲达按了一下手中的遥控器,ppt就转向了下一页,开始在全球地图上播放gif。
“上面红色范围的分布和深浅我是按照从公元前2世纪到21世纪来的,前面几千年的资料太零散,所以我就几百年几百年地大略涂了一下,很不准确。从中世纪开始,我是以一百年为分界线的;从十六世纪开始,我以十年为分界线;从十八世纪中期开始,三年为分界线;二十世纪之后,我都是一年一年地涂了上去,所以gif后面播放得会比较慢。”
这一张gif要耗费掉不少时间吧……他也真舍得花时间,还是对他不感兴趣的文化课题。该说是不愧为研究狂人吗?
艾尔菲达继续在以学霸脸讲解着ppt。
“我的疑问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为什么工业革命始自十八世纪中期?然后,人类就像是突然跳了一个跳板一样,从五千年的农业社会直接跳到了工业社会,工业生产蹭蹭往上涨。如果说工业第一次革命和工业第二次革命之间的科学跳跃不算太大,那么第三次革命就很明显了。”
“蒸汽动力在古希腊伊始就有,所以到了十八世纪中期,由于经济的需要而蓬勃发展并不奇怪。我奇怪的是第三次工业革命和第二次工业革命之间的跳跃幅度,从火车到飞机,从拨号电话再到智能手机,里面相差的科技程度是完全不一样的。后者要比前者难上二十倍也不止。但事实是,一二两次的工业革命用了一百五十多年的时间,而第三次工业革命,仅仅花费了五十年的时间。”
他推了推眼镜,声调平淡无波地继续:“当然,我们可以说是其中科技的发展,但是科技的发展到底是怎样的呢?我不可能把死了的科学家挖坟问一下,就好比我不可能问一下爱因斯坦,为什么只有他一人创造并理解了物理学上伟大的相对理论,以至于当时的诺贝尔评委没有一个听得懂的。难道就因为他那开发程度发达的大脑?”
“还有,”他继续把一张张资料展示给我们看,“为什么我们的农业社会发展延续了好几千年不止?如果说工业革命的基础是经济,那么为什么要到十八世纪才满足这个条件?按照我通过网络和大学图书馆找寻的资料,只要人民的思想有一定程度的开化和经济基础,前两次的工业革命就可成立。这个条件的满足在历史上出现过两次,第二次是西欧的文艺复兴时期,第一次,则是距今一千四百多年的……”
艾尔菲达的猜想和研究仍在继续,但我却觉得他的话离我越来越远。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说起关于工业革命的猜想之后,我的心跳就变得有些奇怪。血液在体内流动的速度加快,手脚却开始渐渐发凉。
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在恐惧什么呢?我。
为什么,在听到艾尔菲达说猜想的同时,却会想起那一天萨拉在体育馆说的话。
——抬头看到的当然是广袤的宇宙和无边的星空,但是……真正存在的,和肉眼所见的……是不一样的。
那一天,萨拉突然一反常态地说出这句话,我不否认,当时我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明明应该知道她是在开玩笑的,因为这种话说出来除了装那啥,一点用都没有。日本动漫里常用的伎俩,看上去很高大上,其实完全是不知所云。
而且她后来也说了,是在开玩笑。
可是我觉得……当时她眼中的那一份认真——
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曾经看到过这样一个科普的小知识,说是人类更容易在雨天安心睡去。那是因为在远古时期,雨天代表着猛兽无法出没,住在山洞里的人类才不用担心有野兽来袭,能够安心睡去。这样的警惕代代传承下去,成为了一种基因并埋藏于人体内。
就像是一种第六感,当万物俱寂时,你真正感受到的不会是宁静,而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
那么说,我现在也会感到心神不宁,也是因为基因的缘故喽?
难道古人有一种听人说猜想就心慌慌的怪癖吗。哈哈,开什么玩笑。
作者有话要说:
在我想东想西的时候,艾尔菲达已经结束了他的调查报告,我看了一下小组成员的表情,除了萨拉和迈克尔是一脸若有所思,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地有些震惊,只是女生的震惊要少一点,男生居多。
在艾尔菲达下台之后,史密斯教授笑着走上了讲台,他向来都是那一副宽厚的神色。“我不得不说,卡洛琳先生,你的研究报告偏题了。但是,但是,讲得非常出色。哦,我相信在座的大部分先生女士在七八年级时都经历过人格怀疑时期,即‘我是谁’,以及‘这个世界到底是怎样的’,诸如此类令人心慌的问题。等各位一旦度过青少年时期,进入人格稳定的中年时期后,就基本没有人会再这样去想了。”
“当然,我这不是在说卡洛琳有精神分裂症。”史密斯教授挤了挤眼睛,“因为卡洛琳先生简洁、优秀、有逻辑的研究报告,证实了他的逻辑思维非常慎密,也向我们证明了他并没有走上精神分裂的道路。”
这番话让教室里有些沉重的氛围顿时轻松起来,大家哈哈大笑。
“那么现在,还有没有哪一位先生女士愿意上台来讲一讲?哦,是关于工业革命的研究报告。”
“教授。”萨拉站起来,但是她并没有走上讲台。“我有一个问题,不是关于工业革命的,是由刚才卡洛琳的猜想而衍生出的。”
史密斯教授点点头。
“我刚刚在想,”萨沙缓缓说道,“既然三次工业革命之间的跳跃存在问题,那我想,按照卡洛琳的设想,生物工程的发展也是有跳跃问题的。”
史密斯教授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众所周知,melans的生物工程世界第一,而我们在座的每个人都是在数十亿精子中精挑细选,又经过了一番基因优化改造才出生的。政府强制胚胎基因选择优化,是为了防止一些家族遗传病和恶性疾病。但是既然我们的生物发展已经到了基因水平,为什么一些顽疾至今无法治愈?比如,糖尿病ii型,这是由基因问题引起的。按照理论来说我们完全可以通过胚胎的基因优化避免该病,但我国的发病率仍然每年递增,这是为什么?”
“请坐,威尔逊小姐。”史密斯教授手轻轻一挥,“说实在的,你们今天给我的惊喜实在太多了,我原本只是想看看你们各位关于工业革命的看法……那我先回答威尔逊的部分问题。基因优化不代表完全避免了疾病的产生,许多人出生时基因都是完美的。但是,因为环境问题和饮食问题,基因逐年累日地在改变。dna的复制过程是非常精细的,有一步错误就可能会导致一种新dna链的产生,以此类推叠加。完美无缺的基因在长年累日的错误环境下发病率是很高的,更不用说我们现在还不存在真正的‘完美基因改造’。现在,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迈克尔和萨拉在我耳边说了什么,我都没听进去,只是愣愣地看着桌面。
“……艾伦,艾伦。”萨拉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才回过神来,抬起头,正对上萨拉担忧的眼神。“艾伦?”
“……萨拉?”我看了一下四周,小组人员都走光了,迈克尔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等到收拾完毕的艾尔菲达对我们点了点头走出教室后,整个自习室里就剩下了我和萨拉两个人。
我有点反应不过来,“哎?怎么人都走光了?”
萨拉看起来很是无奈:“你刚刚有在听吗?”
“……呃……这个……”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感到脸颊涨红。
看我的反应,萨拉大概也明白了,她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你在发什么呆,研究会已经结束了。”
“结束?!”我一愣,下意识地看向手机,现在才下午两点半,平常研究会可没这么早结束。“可是,现在才两点半啊!”
“是啊,”萨拉一手托腮,盯着我看,我感到我的脸快要烧起来了。“教授说卡洛琳提的问题很巧妙,要等他查阅一番再来解答,所以今天就提早结束了。”
“怎么了吗,艾伦。”她浅灰色的眼瞳波光流转,我差一点就要直盯着看了。“卡洛琳的猜想之后,你就一直是这副神游天外的样子。被他绕进去了?”
“绕进去?”
“是啊,”她微笑的脸庞看起来是如此的美丽,“‘我所眼见为实,耳听为实,感受为实。’一切这样不就好了?”
……伯恩斯·卡帝洛丝的话,刊载在他最后出版的一本随笔上,在他把文稿交给了出版社之后,他就割腕自杀了。
“但是……”我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这样说出来会不会遭到萨拉的嘲笑。“我有时候也在想,我眼前见到的真的是真实的吗?会不会一切都是我的臆想,而我只是个精神病人?就像黑客帝国那样。”
萨拉的回答很微妙,她没有否定,当然也没有肯定。
“——这个,要看你怎么想了,艾伦。”
萨拉那个语焉不详的回答我想了很久,但我想到头痛也没想出来她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或者又是一句看似高大上实则不知所云的话?
我不知道。
只是,去查询关于艾尔菲达猜想的资料的史密斯教授,在停开了一个半月的小组讨论后就不再来上课了。
第二天,传来了他跳楼自杀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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