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政刚到到华国那几天,几乎没法正常生活。
见过母亲之后,他心情也没有丝毫轻松下来。
“滚!怎么又来敲门!我说了不要来找我都听不到吗?!”谢政在书桌前,又听到敲门声,没有回头拿起一本书就“呼通”一声砸在开门人的身上。
来者却不闹不气,只摇头一笑弯腰捡书本拿起来。
“怎么这么大的火气,是新安排的几个下人不满意吗?”谢政亲舅舅,当朝柔妃的亲弟弟,姓齐单字一个元。
谢政听出来人,从凳子上转过来,瞪着他气冲冲的说:“你又来干什么!都怪你!”
齐元轻轻一笑,走上前将书册放在他面前的木桌,说:“你明知道她非平常人的手段和力气,却中了她的‘埋伏’。这难道不是你的问题吗?用软说服也没有说服她,用硬也不行。”
这话说的真实却不是谢政想听的,他如同被踩了尾巴一样从椅子上跳起来,说:“那能由我说的算吗?她为什么不跟着我来!为什么!”
齐元勾着嘴角不明所以的笑了笑,转移话题说:“前几天,你在你娘面前说也想去训练军队的场子看一看,怎么现在去不去了?”
“你看我现在有心情吗?!”谢政火气没下去,一屁股坐回木凳子上说。
“我那时不是和你说,你那姑姑在你昏迷之后同我说了关于你的话,”齐元卖了个关子,说,“你今日去,我就同你细说。再告诉你上面的问题答案。”
谢政听这话,毫不犹豫的又站起来快速说:“那快走吧!”
二人到了训练场,高台之上谢政只能看到滚滚黄烟,泥土地上空空如也。
“你耍我的吗?!”谢政终于气急了,甩着袖子就要走。
他没走两步,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得大地连着高台都在轻轻的颤抖着。
举目望去,见到广阔的黄色泥土之上出现了一队队人马,鲜艳的旗帜在苍穹之下迎风飘荡,明亮的铠甲闪烁着夺目的光泽,参差的刀剑直插天空,泛着凌冽的寒光,贴地的马蹄发出沉闷的轰轰巨响,以不可阻挡之势奔腾而来,扬起的尘灰滚滚涌动,犹如海浪袭来。
耳边出现奇怪的耳鸣声,当灰尘散去,谢政愣住在原地。
齐元仰天长笑,走来重重的拍了拍谢政的肩膀。
“这是——又有了什么战事了吗?”谢政不解,看着舅舅问道。
“并不是,”齐元摇头,“这些都是我的魔下。”
齐元说起来有些自豪,说:“这都是自愿追随我的,他们有的是吃不上饭的乞丐,有的是简单求生的门客……来到我这里,不会亏待他们任何一餐一饭。”
“我和你娘亲,从底层而来,最知道百姓之苦。”齐元叹口气,提起往事有些感慨,“你自十岁就被送到异国,我们心知你的苦难,但是你要知道……”
齐元和谢政并肩而站在高台之上,齐元随意的指着下面整装待发的士兵说:“你要知道,这些都是我们为你准备的,我和你娘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铺下天下最平坦大路!”
谢政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畅快,一种舒坦,一种——安全感。
他想起许久初次被确定到夏国做质子的那一天,他被人强行按在下面,他甚至无法抬头,蜷缩的跪着,他的目光只能看到那人的黄金高台。
“去吧,就你了。”
皇帝的声音从遥远的高处传来,轻飘飘的几个字几乎决定了他的一生。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也是最后一次。
看着谢政若有所思的神态,齐元满意的笑着说:
“那时候你姑姑给我说的话是,希望我好好栽培你,不要落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场。”
谢政低着头,这话确实是木槿才能说出来的。
“我知道了。”他回答。
自从那以后,他便听从着舅舅的安排,每日多训练又有多苦楚。
一旦忙起来,日子就如同流水一般快起来了,春去秋来已经临近一个冬天。
在舅舅和母亲两人,前朝后宫的干涉下皇帝终于松口将谢政接回来,这样谢政就有了光明正大出现在皇帝面前的机会。
他自己也懂不明白自己竟然有如此懂事温文尔雅的一面,轻而易举的得到了皇帝的宠爱。
就好像自己想要什么,如果自己去争取那就能够拿到自己想要的。
除了他的姑姑,那个女人。
谢政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再去特意想到她了。
他偶然见到自己
不知道什么时候藏起来的那块玉佩:
白嫩如葱芯的手将玉佩交在他手心里,来人清秀眉眼如画,声音也是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对他柔柔的说:“这玉佩给你,你去那个书店……”
往事在眼前,他突然格外想念了。
不知道何时就掏出一信纸,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写下一首小诗的后一句: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眼下竞还是那么想见她,和刚分开的年前来说,也没有什么不同,没有丝毫犹豫,他决定将信纸送出去。
转念又想到前几日,来了三位夏国周边比较有些名气的诸侯国,竞想着去翻身做主人的事,来谋合作要一同攻打夏国。
皇帝虽然年老,但是脑子却没有老糊涂,不会轻易当做没把握的交易。
“这样会给她带来麻烦吧,若是因为收到这封信受到别人怀疑怎么好呢?她不是最在乎她那个国公府的名声吗?”
“那是若是她丈夫已经受命出兵打仗,孤立无援该怎么办呢?”
“那才好呢!”
另一个声音痛快的说:“真希望她那个老丈夫快快死去,这样她也许会愿意跟着自己来到华国了。”
深夜窗外狂风吹动,夹杂着点点白色漂浮物。
谢政站在窗前,手里捏住那封信。
少年不再为吃住犯愁,个头猛长,身段修长,体格壮实了许多。
“又要下雪了呢……”
少年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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