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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种种，皆成梦幻泡影。
白诚海穿着凌乱的皇帝服装，站在属于慕容复后半生的那个土丘上，咬着一根长长的草梗。
四周的摄像机在移动拍摄，周小文捏着手里的剧本目不转睛的看着监控器里白诚海的微动作、微表情。
“我慕容复颠沛半生，没有一日不梦想能够复兴大燕。”
“今日，大燕终于复国了！”
“我如今身登大宝，众爱卿从龙有功！”
“各个皆有封赏！”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空炫惑，大地虚无。
疯疯癫癫的大燕国王蹲在他执念的王座土丘，像是一个入梦太深不愿醒来的可怜之人。
在他面前，那大燕的众爱卿不过是来讨要糖果的一群孩子。他们高举着小手跟一名提着筐的侍女要糖，嘴里胡乱的喊着皇上万岁。
“我要糖！给我糖！”
“我已经拜了他，怎么还不给我糖！”
小孩大臣们乱糟糟，像是一群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乱成一团。
“好好好，你们明天还要来，还有糖吃。”
侍女垂首发糖，面含悲戚。
慕容公子起初是多么光彩照人龙章凤姿，那可是和大英雄萧峰可以齐名南慕容。如今抛弃家人背叛亲信，倾尽了一切所拥有的去复兴大燕，却只换来一个疯疯癫癫的下场。
侍女看向慕容复的眼神柔软而温柔，虽然慕容复如今的疯癫模样确实令人十分辛酸。但似乎这样一来，这个她喜欢了一辈子的燕子坞少主，也终于能够待在她身边了。
演的是真不错。
周小文在监控器屏幕上，看着白诚海的疯癫举止，皱着眉出神。
原本担心白诚海只是一个北影一年级甚至是刚入学的学生，还掌控不了这场戏里慕容复发疯时表现出来的疯狂和凄凉。
毕竟，表演得太用力了的话，就看起来像是真傻子而不是疯了的慕容复，而表演得太平淡，又无法突出此刻慕容复的状态和下场。
但周小文现在看着监控器屏幕里，那个由白诚海扮演的如假包换的慕容复，他却挑不出一点出戏的地方。
周小文眼里，在他面前正在表演的白诚海，更像是真正的慕容复从书里走了出来，就在他们面前重现了一遍他自己可悲的凄凉。
周小文一时之间有点怀疑，白诚海可能有什么妄想症或者狂躁症的精神病病史，不然他怎么把那极致的疯狂演得如此惟妙惟肖。
“我就说吧，他来演这个没问题。”
“只要你跟小白演过对手戏，你就知道他到底能多投入到角色里面。”
“关键是他不仅能自己投入，还能把别人拉进去一起沉迷，比如说我这个萧峰...”
胡骏在旁边一脸苦笑。
他可太明白跟白诚海演对手戏时候，被不知不觉彻底拉入角色的那种，抵抗不了也欲罢不能的感受了。
就好像一开始还有理智，能够凭借自己的理智控制四肢和表情。但跟白诚海一起演着演着，表演就好像变成了身体的本能。
不必去多想，也不用去故意控制。
身体和眼睛自然知道这个角色在这一秒，会怎么做。
周小文看着胡骏笑了笑。
如果真如胡骏所说的话，那白诚海不是个天才，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目前来看，从白诚海能如此惟妙惟肖的表演疯狂了的慕容复来看，周小文比较倾向认为白诚海是个疯子。
毕竟没真疯过的人，谁能演得那么像啊。
周小文导演小心的指挥着四周的摄像机，在各种角度拍摄正蹲在土丘疯狂大笑的白诚海。
既然白诚海表演的如此精彩纷呈，周小文隐隐觉得，这个镜头在此后一定会成为被人用来反复观看揣摩的经典镜头，那他这个导演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掉了链子。
洱海上薄雾弥漫，血红色的黄昏氤氲了树林。
慕容复站在土丘上面流着泪疯狂大笑，过去的种种往事如尘烟一样在眼前掠过又消散。
白诚海能感受到从慕容复心底升起来的，那一丝丝的悲凉与万念俱灰。
千计百法条条不成，或许真疯了才是他慕容复的最好归宿。
王语嫣陪着段誉骑着马，在林中空地上看见了那个令她心疼的熟悉身影...
......
“好！停！”
“过了！”
周小文一挥手，示意这条戏非常可以。
因为慕容复的戏份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所以剧组在张胡子的安排下，还特别找了两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姑娘给白诚海献花祝贺。
“伟大的恒星啊，这真是太罪恶了。”
白诚海身穿凌乱而疯狂的大燕皇袍，眉眼间慕容复的感觉已然渐渐消散。
他又恢复了那副正经八百的，正大光明的去看女孩子们那弹跳的大罪孽的表情。
虽然白诚海嘴上口口声声说是罪恶，但却没有去接两个姑娘的献花，而是借着姑娘们的动作，直接上前左拥右抱了她们的腰肢。
他难以自拔的看着姑娘们挤在他身上的罪恶，幻想着有朝一夜能够反复的祛除她们。
刚才提筐发糖的侍女站在不远处，她望着白诚海的背影怔怔的出神。
好像有什么，不属于她这个演员本人的情愫和人格在心底蔓延。刚才发疯的那个慕容复的身影，紧紧的刻印在了她本应封锁的心底，挥之不去了。
“就知道你小子喜欢这些，安排的满意不？”
张胡子嘿嘿一笑，自从他跟白诚海的父亲白山林见过了一面，并且愉快的签订了后续的投资协议后，白诚海在剧组里的身份可就不仅仅是演员了。
那是带资进组的金主爸爸。
人都说要对金主投其所好，张胡子可太知道白诚海这个小子到底喜欢什么了。
“我平生嫉恶如仇...”
“看到你们整天带着这么沉重的苦难，我实在于心不忍...”
“我这有一套独门的法术，可以让一直带着沉重苦难的你们，暂时感到舒适和轻松...”
白诚海揽着两个女孩子的腰，感受着他们的温柔贴贴，脸上的笑容虽然有所收敛，但仍然都要挂到耳根上去了。
可当他看到在不远处下马走过来的刘艺绯时候，赶紧放开了两个被他牵动心房的姑娘，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如果是你疯了，我一定不会离开你的。”
刘艺绯眼圈有点红，刚才在拍戏时候她就沉浸式的带入了王语嫣这个角色。看着她一生追随且真爱的表哥，在荒凉的树林里发疯，她和王语嫣的心里都痛如刀割。
虽然剧本写着王语嫣最终会陪着段誉，成为他的王妃。可刘艺绯坚持认为，王语嫣最终会陪着她发疯了的真爱表哥。
“小傻瓜，就算是慕容复本人，也会希望王语嫣跟着段誉回去大理吧。跟着他一个遍地仇家的复国失败者，没有什么好日子过的。”
悲凉与绝望。
白诚海想起刚才在演发疯的慕容复时候，听见了背后王语嫣和段誉接近的声音，慕容复心底涌起的强烈酸楚和万念俱灰。
慕容复疯得更卖力了，那一刻他恨不得天地之间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可救药。
只因慕容复确实是真的在意王语嫣，所以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王语嫣继续待在自己这个下场凄凉的人的身边。
“我之前说过，江湖路深似海，若有朝一日你累了，就带我回燕子坞的乡下。”
刘艺绯的眼底绽放了那一日，跟表哥并肩策马时候的紫色晚霞。
她的表情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那般青涩稚嫩，语气里也充满了阅尽沧桑之后的看透与温暖。
“我们可以一起看夕阳慢慢垂落。”
“直到变成两座，彼此挨近的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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