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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半夜,江宅门户微掩。江熙从大门进入,只见江澈默默地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冷瞥了他一眼,似乎知道他会来而等候多时。
江熙连忙上了楼,仔仔细细看了江澈,如今弟弟的模样更加俊朗,气质更加刚毅,更像父亲了。他忍不住紧紧拥抱,却被江澈推开。
江澈现在已经二十九了,他忙问:“成婚了吗?”
江澈不作答。江熙想大概是没有了,又问:“老四呢?”江渔也二十七了。
江澈:“有。”
江熙:“是什么人家?”
江澈:“不知。”并非他故意隐瞒,而是江渔未曾告之。
江熙刚要说什么,江澈道:“老四在云州养马,已去七年了。”
云州是大齐的草场,大齐最上乘的骏马、最骁勇的骑兵皆出于此。
“她一个姑娘家如何扛得住养马的辛苦。”江熙闻此,心底少说有一百个担忧,他们家从未学过驯马,而云州是游牧地区,江渔长于深闺,未尝苦寒,怎么适应得了游牧生活。
江澈:“七年了,再不适应也适应了。”
江熙:“她怎会想到去养马?”
江澈:“她说他日收复阙州,驮着大齐将士冲锋陷阵的必是她驯养的烈马,愿倾尽所能,为她那糊涂的兄长,赎罪。”
江熙顿时鼻头发酸,却未敢流露半分哀容。他对这个弟弟是了解的,表面上看似冷漠无情,骨子里最是愤世嫉俗,是不容他一个罪魁祸首哭悔的。
江澈:“孩子睡了。”
他随江澈进了一间房,房内东西两面分别放下两张小床,睡着两个小孩,是一对双生儿,男孩叫江朦,女孩叫江肴。
“都长这么大了。”江熙掌着烛灯,一一细细瞧过,憨态可掬,好生可爱,欣喜道,“他们性格怎样?”
江澈:“闹。”
闹就对了。
“跟我来。”江澈没等他多看,便领他去到书房,至灵台前,从柜子里取出一炷香点燃,“见过父亲大人。”
在江熙投敌那一年,江宴就去世了。永定四年的元日家宴,出征前夕,便是他与父亲的最后一面。
江熙当即泪流如注,哽咽不止,接过江澈递来的香,为父亲敬上。
“父亲临终前说‘不要怨恨老大’。”江澈的语气非常平静,因为越平静越显得自己无情,大哥就会越悲痛,他对大哥的恨才能消解一二。
父亲教他不要恨,可他如何不恨?因大哥的错,江氏名誉尽毁,父母的灵位都不能摆在正堂,只能安放在书房的角落里。
“爹,我来迟了……”江熙在灵前跪下,一言不发。
四下静寂,静得能听到江熙紊乱的心跳声,如此江澈才能感知大哥还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这一跪便是许久,轻烟缭绕,仿佛父子在对话。
香火燃尽,天边泛起微微蓝光。江熙来不及多待,起身将一些银票交给江澈,问道:“之前托你的事,郭沾的遗孀和孩子,可有帮衬了?”
江澈:“郭岚脾气倔强,教他来念书,反将我的桌案砸了。郭夫人倒是能说上话,但不可冒然赠金,得有正当名由才会接受。日子过得尚可,只是难抵众口铄金。你也知道。”
江熙:“他们可想过离开京城?”
江澈:“他们不会离开的,郭岚想要参加武试。不过是与我一样考不了罢了。”
江熙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挠头重复道:“我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想有用吗。”江澈讽刺道,从柜子里取出一盒药递给江熙,“这是上好的疮药,你拿去用。看来楚王没有为难你。”
江熙接过药盒:“我很好,现在衣食无忧。我得赶回去了,你有什么事需要托我的?”
“照顾好自己……”江澈顿了顿,“要是再闹事,提前知会。我能独善其身。”他深知大哥一旦拿定主意,谁都阻止不了,所以他很早就学会不劝了,只要江熙知会一声,他便立刻设法自保。
“不会有了。”江熙保证道,“你辛苦了,自己的婚姻大事也得上心一下,不小了。”
江澈没有直面回答,而是沉冷道:“哥,如果你有清白,如果你不需要,娘娘需要,我需要,老四需要,你的一双子女也需要,郭氏需要。”
江熙不敢对视江澈的眼睛,再看一眼父亲的灵位,道:“我对不起你们。我走了。”
江澈默默让了路,等江熙走远后才去追望他的背影,忍不住眼泪盈眶。他这造孽的大哥何时才肯安度余生?
江熙回到小院,天已放明。他情绪失控,一头扎进佛堂焚香研磨,虔诚地抄写起经文来,祈愿佛祖护持大齐国泰民安,保佑江氏平安顺遂,请求菩萨安抚父亲亡魂,并忏悔消业。在这寸地尺天间内心获得了片刻安宁。
难道这是萧遣令他抄写佛经的真正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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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府有几座园子,世文园是萧遣生活起居、日常处政、待宾接客的地方;角园是自家仆人生活起居的地方;元章园是门客生活、学习、议事的地方;沁心园则是游玩赏景听戏的地方;芳华园相当于皇宫里的后宫,尚未开张;此外还有几座小园子。
自从有了夜间行动,朝廷要闻、大臣密信……该看的不该看的江熙都看了,作息也乱了序,多是日上三竿才起床。
一日肖喜来了,跑到他床边朝他的大腿狠狠拧了一把,道:“还睡!平时你也是这样躲懒的?”
“痛啊!”江熙从床上弹了起来,辩道,“昨晚熬夜抄写经文,五更天才睡下的。”
肖喜拽他起床:“有只猫跑到你院子里的树顶上,我够不着,你帮我掏下来。”
江熙一边起身一边问:“你养的猫?”
肖喜:“不是,咱们王府大,风水好,总有野猫溜进来安家。”
江熙挑起一根竹竿来到树下:“不过是吃不完的饭食留它们一口,也算积德行善,何必抓它们?”
“我们又何曾为难它们了,只是楚王说,最近半夜老是听到猫叫,像婴儿啼哭,叫个不停,扰得殿下睡也睡不好。”肖喜指了指身旁的笼子,里面装有五六只猫,“正要把这些猫抓起来扔出去呢。”
江熙叨叨道:“这也不是春天,猫发什么情呢?依我看,给这些猫互相配个种,生小猫后就安分了。岂不两全其美。”他逮住了猫,递给肖喜。
肖喜将猫收进笼子离开,锁了门,而后听见他惊讶道:“殿下你怎么来了?我正在捉猫呢,我有个主意能让它们不叫,给这些猫配个种,有了小猫它们就安分了。”
萧遣:“真是你的主意?”
肖喜低下头支支吾吾没有回答。
江熙趴在门上细听,听得萧遣回复两个字:“妙计。”
哪知傍晚,随着拨浪鼓“咚咚咚”的声音,江熙的院门再度打开,他终于见到了站着的楚王!
只见萧遣头发束起,戴着玉冠,身穿藏青色纱织菱纹圆领窄袖袍,胸前是鹿鸣山野的彩绣圆补,腰系黑色皮革带,足蹬黑色长靴,外披一件黑狐氅衣。
萧遣长得白净,穿靛蓝、藏青、赭等深色的底袍套黑纱煞是俊逸好看。
又看他面容,俊眉如画,目若朗星,鼻头高挺,神似无情而眸里含春,如雪山里一汪湛蓝温泉,又如深森里一轮皎月,是藏在难觅处的人间隽秀。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平时爱板一张拒人千里之外的脸,待人接物时秉持官方的大方得宜,开心时冷眼得意,不开心时死气沉沉,特指长大之后。小时候那是又顽皮又好捏,天真烂漫有点蠢,胜负欲强爱噎人,一身反骨不听话,挑三拣四不吃饭。
以前没人能想萧遣会长成这般模样,终究是男大十八变。
江熙眼前一亮,在黑市时,萧遣那番灰头土脸的僧人打扮,他已经觉得是天人之姿了,这会子洗干净了,好看到令人痴迷。足以让人相信他出生时下的那场三天三夜的甘霖,是天神对他的眷爱和祝福。
江熙心里叹道:真会长,比十年前好看了一大截。
萧遣低着头,逗着怀里的襁褓。他身后站着一名披着红色大氅的小侍女,模样秀丽可爱,特别醒目,且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不曾见过又久闻大名的远房亲戚。
看萧遣行动自如,江熙心安了许多,连忙行礼:“见过楚王。”
“免了。”萧遣将小孩凑近给他看,“女娃,如何?”
棉袄中的婴儿有劲地蹬着腿,笑开的嘴巴露出两颗小肉牙,眉毛浅浅,大眼睛如成熟的葡萄,好奇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咿咿呀呀地与他说话。
不是他要说恭维话,这娃儿长得实在漂亮。“楚王的孩子自然是仙女托生,伶俐可爱得很。”
萧遣:“我刚从育婴堂抱来的。”
居然不是萧遣的孩子!!!他说呢,萧遣平白无故的怎么突然当起爹来。
“素闻你擅长养育孩子。”萧遣将婴儿塞进江熙怀中,“七月龄,暂无姓名,小名喵喵。送你了。”
江熙当即打了冷颤,孩子他养过,那真真是跟狗比熬夜,跟鸡比早起,白天哄夜里奶,什么头悬梁锥刺股,终究是养崽要比读书苦,他愣在了原地。
跟他一起愣住的还有那名小侍女,她双手抱住了头,瞠目结舌,举止怪异得很。
江熙:“殿下这是为何?”
萧遣依旧用拨浪鼓逗着喵喵:“有了小孩就安分了。”
江熙石化。好哇好哇,抓猫是假,防他是真!请君入瓮啊这是。心道:萧遣你跟作者学的吧!
“小人惶恐,怕养不好。小人每日还要抄写经文……”
萧遣:“你的一双子女当初不是养得白白胖胖、你还到处炫耀么。与你抄写经文也不冲突,孩子睡着的时候你再抄。”
“这……这……”零零柒式剥削!
仆人们将育婴所需用的物件都抬了进来,婴儿床、婴儿澡盆、被褥衣裳尿不湿……
江熙连退三尺:“小人品行不端,如何教育得好孩子呀?”
萧遣:“你从今天端过来不就好了?还是说,端不了?”
江熙:“不不不,端得了端得了!”
萧遣:“抱稳了。”
江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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