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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行踪一直成谜，之前只发现了苏志明一个人——”
纵使是老黑也在他的目光中生出了畏惧。
“放屁！”冷之焕上前，一个抬膝狠狠撞向老黑的腹部，“这个女人杀人不眨眼，文晓如果出了一点意外，我他妈——”他说到这里，将痛得直不起腰的老黑狠狠推到桌边上，拎着他的领口，粗喘着气，面对着老黑坦然无惧的目光，挥着拳头招呼在了他脸上，“文晓不能有事！马上停止行动！”
老黑等他松开手，才忍着痛，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摸了下青肿的鼻梁，“苏志明安排了这么多炸药，我们现在也必须暂时停止一切行动。”接着，按他的要求将人都撤了下来。
冷之焕站起来，皱眉紧紧盯着远处的游轮。游轮上亮着几个豆点大的灯光，而文晓与刘雨晴都还在上面。
一阵后悔与无力让他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不是徘徊不定的时候，何况，他的决定也不会出错的。凭苏志明对文晓的感情，她都应该平安无事。
他在赌，赌苏志明对她余情未了。也自信自己可以救她们出来。
只是，索菲娅的陡然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让冷之焕恢复了平静的面容之下，翻起了一阵惊天骇浪。
苏志明不会对文晓下手，可这个索菲娅，却是谁都能下得去手的。
他深深地闭了下双眼，再睁开时，狭长的凤眼里已经是让人不容置疑的亮光。
“准备一下，和苏志明联系，我亲自去会会他。”
“不行，冷先生。”老黑伸手挡在他面前，“我的职责是以你的安全为重，这个情况下，你去的话，正好中了苏志明打算。”
“滚开！”冷之焕看着他，冷冷地眯起凤眼。
老黑迟疑了一下，这时，突然外面有人跑进来，“冷先生，发现了一艏浮艇，从游轮那里放下来的。”
冷之焕和老黑交换了一个视线，双双拿起望远镜，观察着漂浮过来岸边的那个黑点。
这时，电话再次响了起来，冷之焕一把接起电话，“苏志板？”
“七哥。”电话里，文晓的声音像是被海风吹散了，有些断断续续，“刘雨晴已经，放了。”
老黑在一旁听见她的话，立刻安排人去岸边接应。
而冷之焕的眉头却越皱越紧，“文晓——”
“你答应我的，不会再为难我身边的人，希望，你，”文晓停顿着，她短促的呼吸透过话筒传来，让冷之焕强压下的不安又涌了上来，“说到做到。”
通话又截然而止。
冷之焕暴燥地原地跺着脚步，转了个圈，这时，老黑已经抱着刘雨晴回到了屋内。
“阿焕。”刘雨晴见到他，发出一声轻微的呼喊，接着，眼中含着泪，向他伸出双臂。
冷之焕快步上前，却没有将她接过来，视线上下打量了她一圈之后，猛得后退了一步，“你没有受伤，刚刚索菲娅开枪，伤的人，是，是——”
那个名字他头一次发现居然让他害怕得说不出来，索菲娅被誉为“清道夫”，就是因为她的心狠手辣。她的枪法也是一顶一的准，如果那枪不是打在刘雨晴身上——
他已经不敢再想下去，刘雨晴已经含着泪，点了下头，语无伦次地说出几个词后，终于吐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文晓替我挡了一枪。”说完，她已经不敢抬头，去看他吃惊的视线。
“你们还他妈愣着做什么，和苏志明联系，我去交换文晓。”冷之焕的理智之弦在这一刻全数尽断，他抓紧老黑的衣服，狠狠将他逼到桌子边，“这是命令，老黑，你他妈不听就给我立马滚蛋。”
从未见过冷之焕如此失控的刘雨晴吓得缩了下脖子，此时的他脸色吓人，额上青筋暴出，眼中一片血红，语气与神情都带着疯狂，周身的杀意与冷意像要与人玉石俱焚似的能让人胆颤心惊。
“来不及了。”刘雨晴颤抖的声音在众人的沉默之中，十分清晰，“放我下船时，苏志明已经打算，引爆炸弹，他，他杀不了你，就会自杀——”
“不，不可能！”文晓还在游轮上，冷之焕像困兽似地夺过老黑手中的电话拔了出去，电话一接通，他便像要与时间赛跑似地，急切地道：“苏志明，我去交换，你放了文晓！”
电话那头听见他的话，让人窒息般的安静持继了几秒之后，终于传来苏志明的笑声。
“哈哈哈——”苏志明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般，笑了一阵之后，又突然停止，“冷之焕，晚了。”他的声音幽远深长，带着让人心颤的冷静。像是他已决定了一切，义无反顾。
“晚了？”冷之焕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这两个字。一向自持的冷静与无情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只有无尽的心慌与不安他想向电话里的对头求饶，只要对方能换她平安回来。
“她已经死了。”苏志明像是终于找到了打击他的方法，冷冷地道：“为了救你的未婚妻。”他加重了语气，“冷之焕，别告诉我，你后悔了。因为后悔也没什么用，文晓已经死了，我会陪着她，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你他妈乱喷什么！”冷之焕暴跳如雷，接着，他又放下所有身段，几近哀求地道：“苏志明，你让我见见她。”
“晚了。哈哈哈，冷之焕，你现在才发现她有多重要吗，已经晚了！”大笑声中透露出浓浓的绝望和悲伤几乎会将人吞没，苏志明留下这句话后，默默扯断了电话线。
游轮在海上轻轻飘摇，像摇蓝一样的频律让苏志明怀中的人眼皮艰难地上下不时合在一起，又用尽全力地睁开，恋恋不舍地望着他。
“你怎么这么傻？”他用手梳理着怀中的人柔顺的头发，叹了一口气。
“苏，我不后悔。”索菲娅的眨了眨眼皮，依旧深情的望着他。
仿佛是第一次看见她眼中这强烈又执着的感情，苏志明被震撼得暂时移不开目光。
刚刚索菲娅对着刘雨晴开枪时，文晓扑了上去，看见她按下的枪扳，苏志明下意识地也对准她开了枪。子弹呼啸，双双没入两人身体内，他却是立刻将痛得快晕过去的文晓抱了起来。
索菲娅的脸色更加惨白，身形只是晃了一下，又很快站稳，手中的枪脱力掉到地上。
苏志明知道她的来历，刚刚那一枪他完全是凭着要救文晓的本能而做出的反应，他以为索菲娅会躲开，至少不会中在要害上。
而文晓不一样，她从来没有经历过枪伤，没有经历过这些黑暗的见不得光的事情，他要保护她。
刘雨晴被吓蒙了，苏志明看她像蚯蚓一样在地上吓得挪来挪去，一脚将她踢进了底仓。
看着文晓由背后没入体内的枪口，他倒抽了一口气，就像感觉到那个枪伤一样，不敢对她用太大的力气。
“放了刘雨晴，这是我欠，他的。”这是她对他再三提的请求，见着她秀丽的脸庞，因为痛而不停颤抖的唇和被泪水沾湿的睫毛，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见他点头，文晓伸出一只手捧住了他的脸，“志明，我以后，都会陪在你身边。”
若是在他依旧是金湾老板，在海市能呼风唤雨，给她一个安稳无忧的生活，他早就因她的话而开心，而兴奋。看着她背上的血越流越多，他的心上压了沉沉千斤，让他连头也点不下去。
游轮上的医药盒对枪伤没有一点用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血流出来，浸湿了房间的地毯，文晓的体温越来越低，他却无能为力。
文晓在她怀里，最后一次与冷之焕通完电话，呼吸已经像打开的鼓风机似的短促，鼻翼不停鼓动着，像在争取汲取空气。
最后，她看了他一眼，眼神恍惚又焕散，张了张唇，像要和他再说些什么，却只是沉重地合上了双眼。
感受着她越来越轻微的心跳，苏志明将她像易碎品似地放在了沙发上，然后将刘雨晴拖上了游轮上的浮艇。
“这一仗是冷之焕赢了，但我也未必有输。”他喃喃自语似地对面露惊恐的刘雨晴淡淡地说着，“至少，我能和我爱的女人，死在一起。”
回到房间后，苏志明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大吃一惊。地毯上有两路血迹一直蜿蜒到了门外，他赶到甲板上，只看见立在夜风中，手扶着栏杆的索菲娅。
“索菲娅！”他听见自己的吼声，震响了自己的耳膜。
而那个被黑色紧身皮衣勾勒出完美的身材的女人，镇定地转过身，深情款款地透过夜色，与他对视。
“你做了什么！你把文晓还给我！”他扑上去，紧紧掐着她的脖子，压着她的胸口往栏杆上压过去。几只海鸟像被惊扰了似的，扇着翅膀在空气中乱舞，海风的腥味带着浓浓的血腥味钻进了他的鼻子里。
他低下头，这时才发现有血从她的腰腹部一下往下流，那些血比文晓的血流得更快，更急，一滴滴落在甲板上，很快成了一小滩刺眼的鲜红。
他像被这些血无声的刺伤了，手一松，退了两步。
索菲娅手撑着栏杆，尽量保持着弓背的站姿，微微喘着气。
她的长发被冷汗一层层沾了几缕在惨白的脸庞上，眼神依旧是坚定和决绝，“苏，我才是你的妻子，你要死，也只能和我死在一起。”说完，她望了一眼茫茫的海面，苏志明不敢上前，只在原地，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就见到在游轮的后方，一艏被她刚刚放下的救生船，飘飘荡荡地被海风吹到了越来越远的地方。
“冷之焕也不一定能找得到她。”索菲娅看着颜色诡异的天空，语气依旧是轻松而冷静，身上的枪伤于她来说像是无关紧要，她只是将目光一动不动地放在他身上，仿佛看见他，就像看见了整个世界。“苏，抱一下我。”
她说完，在苏志明还在原地冷冷看着她时，身子往后仰了一把，像是支撑不下去了。苏志明想也没想，冲上去，将她抱在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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