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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十年前也说过同样的话——对着满朝文武。
那是一次意外。
父皇秋狩行猎时遇刺,身受重伤,救回宫时已昏迷不醒。新朝初立,局势未定,三个皇子又十分年幼。
李昭还记得,他抱着哥哥、拉着弟弟,三人惊恐如雏雀,躲在宽大的龙椅下。淮阴侯李世龙带兵步上大殿,伸手拽他们出来,幺儿狠咬一口,一声惨叫后,整张龙椅掀翻一旁,他们颤抖地仰望面前的阴影。
从前疼爱他们的堂表哥变得杀气腾腾,利剑高举、闪耀白光。
一支箭矢飞来,正中他后背。
是爹爹!
堂表哥缓缓倒下,阴影褪.去。
花香碎屑随风四起,爹爹嫁衣似火,提剑步上汉白玉阶,面对满朝文武,将他们护在身后,那剑冷气逼人,杀气四溢。
蠢动的势力们惴惴不安,连道:“卓既白,你……你是要杀人吗?”
爹爹没有回答,手起刀落间,哥哥捂住李昭眼睛,他也捂住弟弟眼睛。
黑暗中,他听见爹爹轻声说:“嗯,我要杀人了。”
爹爹说到做到。
李世龙的脑袋在石阶上翻滚,蠢蠢欲动的势力们因此偃旗息鼓,匍匐跪地,纷纷表示不清楚淮阴侯反叛的事。
对此,爹爹厚赏了他们。
在那之后,父皇休养了将近一年才能下地。这一年里,爹爹一边照顾父皇,一边稳住朝政,日日殚精竭虑,终于将一盘散沙打理得仅仅有条,让手握重兵的宗亲们不敢妄动。
再后来,父皇和爹爹似乎是达成了某种默契。尽管很期盼,但李昭再没看到爹爹穿嫁衣的样子,凤君的位子也始终空悬。
就这样过了很多年,李昭已经习惯被人称为野种。小时候,他还问哥哥,野种是什么?哥哥面色一变,叫他千万别当着爹爹的面提起这个词,在哥哥的惊恐中,李昭明白了其中缘由。
如果没有那次意外就好了。
父皇不会受伤、爹爹也会嫁给父皇,朝野内外拱火的人不会生出野心。
要是没有发生那一次意外,大家早早地就成了一家人,那么商讨的时候,李卓两家的叔伯们,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吵得不可开交了呢?
李昭无奈地看着面前唾沫横飞、桌椅震动的局面。
“你放屁!”二叔脚踩椅面,猛拍桌子,“带床被子就想进老李家的门了?嫁妆呢!想戴凤君的珠钗,韶林那五万骑兵交出来!换我李家的旗头。”李氏宗亲纷纷点头,竖起大拇指。
九叔玩弄着手里的鼻烟壶,声音不高但不让分毫,“穆亲王此言差矣。那五万骑兵都是卓家的子孙,既然姓卓,又怎能套李家的姓?岂不是张冠李戴?这样说来,三个皇子也跟我卓家的姓,如何?”卓氏宗亲端坐身形,用目光给予肯定。
长桌似一道鸿沟,将两家人隔开。
坐在正中央的李昭头皮发紧,一旁的李原圆场道:“二叔九叔,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他咳嗽一声,无奈道:“二叔,把脚放下。”二叔骂骂咧咧,九叔则闻言微笑,朝着大哥点头示意。
大哥今年二十三,儒雅温和的面孔下藏着敦厚老实的性格,他虽是太子,却不好在家事上摆出身份,又或者说,他还没有找到权力和人情之间的平衡。
二叔在几个太爷的示意下放下脚,但依旧步步紧逼,他一举越过太子,直接向卓既灵背后的卓氏宗亲谈判。
“不套李家姓也行,马匹鞍具和装备留下,你们的人滚蛋!”
“还有箭!”人群中冒出了补充的声音,李家叔伯们全是行伍出身,崭新的盔甲上贴着亮亮的金片,大红绸子的披风刺金弄银,每个人的发冠上不是镶着翡翠珠宝,挂着斗大的夜明珠。此言一出,瞬间炸开锅,乱七八糟的诉求不绝如缕。
右侧的卓家叔叔们面容嫌恶。卓家是千年世家,在朝为官的子孙文武参半,但即便武将也不穿盔甲,大多素衣长袍,款式耐看而质地普通,多为舒适的棉麻。发髻统一用丝带束起,全身无多余坠饰,只清一色腰佩长剑,无一不是历朝名剑。
曾有酸儒戏言,史书上留下姓名的宝剑一共十口,有九口在卓家人手里,还有一口卓家嫌锈给扔了。
第一世家的高傲让他们眼底带着对“穷人”的鄙夷。
九叔撩着眼皮冷笑,“婚仪嫁娶,有嫁妆是应该的。但总不能雁过拔毛,只有一边出的道理。穆亲王,你也算是老李家说得上话的,我问你,你们的聘礼呢?别拿那张礼单说事。”礼单在爹爹手里,他们可分不了羹。
“九叔,有话好说。”太子亲自给卓既灵倒茶,卓家的火气才略微消减。
不熟悉他们的人,一定会被他们的称呼搞乱身份。
可李昭自然有记忆的好方法。
李家原是寒门,人丁单薄,父皇是家中老大,其下三个弟弟。所以二三四叔是李家的叔叔,剩下的都是同村的叔伯。
卓家是千年世家,人丁繁盛,到爹爹这代有二十五个同族兄弟,爹爹排行第五。所以大二三四伯和六以下的叔叔,全是卓家的亲戚。
两家人刚好避开了五这个数字。
小时候,李昭还问爹爹,为什么没有五叔,他在哪儿?是死了吗?卓既白面色阴沉,嫌弃地往他嘴里塞鸡腿,不许他再说话。
此刻的情况就跟当时一样,李昭往嘴里塞东西,决然不敢开口说话。
气氛越发焦灼和尖锐。
寻常人家成亲都不是两个人的事,更何况是皇帝跟中书令?
父皇和爹爹的确恩爱,可李家和卓家却不这样想!
二叔一头扎进亮片堆跟大家伙商议,李昭断断续续听到“骑兵呕出来”、“主要是箭”、“要把姓卓的掏空”……诸如此类的话语。
九叔也侧过身,卓氏宗亲们围成圆环,多以眼神交流,辅以小声对话。李昭看出些唇语,“骑兵不能给”、“让皇子改姓”、“多要两倍封地”……
李昭惴惴不安,原来寒门和世家之间的争吵和矛盾,也能跟市井小民之间的口角一样,锱铢必较。他望着左右两边的叔叔们,总觉得今天要出事,真要打起来,他和大哥可镇不住这些沙场上的亡命徒。
他想喊爹爹过来,李原却皱眉骂道:“你能不能别老想着告状?我是太子,我能处理好!”
李昭于是端起盘子,一口口吃点心。
“想要聘礼?我家老大说了‘江山为聘’,只要你们敢,皇帝你们来做咯!”无数拱火的声音从后传来“对!没错!”“你们敢吗?”
“无理!”、“有辱斯文!”、“寒门少伟男!”……
“哟!会念书了不起啊?”、“现在叽叽歪歪,打天下的时候怎么躲后头趴窝?”、“对!现在倒来充什么大头蒜!”……
不知谁说了句,“你们卓家这种小鸡|鸡软趴趴的酱菜,老子一刀就是一个!”
“岂有此理!”卓氏宗亲霎时色变,舍了文人架子高呼混账。
桌子被敲得噼噼啪啪响,几个茶盅被碰倒,溅起一片水花。随着一声惨叫,李家的一房远亲叔叔忽而倒在地上,大喊“打人啦!”
刹那安静后,人群中拱火的挥臂大喝:“好啊!姓卓的动手打人了!乡亲们,抄家伙!干死他们!”
长桌被掀飞,两伙人瞬间火并,场面顿时无法控制。
七八百岁的剑哪能用来砍人,战局不出意外地一边倒了。
“九叔!三叔!别打了!”
“二叔你冷静点啊!四叔!把椅子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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