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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
苏穆大喝一声，大掌拍向桌子，瞪着周氏，颇有一番当家者的威严气势。
周氏被吓得浑身一抖，面上有一抹不可置信的神色闪过，在抬头接触到苏穆的眼神时，突然了悟了什么，委屈的咬了咬唇，屈身跪了下来。
“婆婆，是儿媳放肆了，请婆婆责罚。”
苏蔓虽不知何处触怒了父亲，但还是随着周氏一起跪下了。
苏祁看着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周氏和苏蔓跪在人前，啧啧称奇。在这时代，果然是长者为尊，量周氏多大的身份，终究还是丞相府的人，得尽孝在人前。
老夫人见状，只冷哼一声，朝二夫人那边看了一眼。
二夫人瞬间了然，看着跪着的大夫人和苏蔓，凉凉的道：“大嫂如此冒犯婆婆，难道一句放肆就可以了解了吗？”
苏穆脸色一沉，沉吟了片刻，才道：“不知弟妹以为该当如何？”
二夫人冷冷的瞧了大夫人一眼，却没有上苏穆的当，恭敬的朝老夫人行了一礼，才款款道：“大嫂冒犯的是婆婆，此事还需婆婆做主才是。”
于是，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不疾不徐的喝了口茶，轻哼一声，“我也老了，相府的事情我本也不想多管，只是今日之事，还请郡主给我一个交代！”
从始至终，老夫人都是要周氏给她一个交代，再没有更过分的要求了。
可是，周氏心中却始终都透着一股隐隐不安的感觉，此刻更是不敢随意应话。
“娘，不知那只造谣的鹦鹉此刻在何处？”苏穆虽位极人臣，在老夫人面前还是应对的小心翼翼，不敢怠慢。
“哼，这个你应该问你的好夫人！”
苏穆转头蹙眉看向周氏，却见她正一脸委屈的望着自己。
周氏是真委屈了，如果那鹦鹉果真是她养出来的，她今日受此之苦倒也不算冤枉。可她是真的不知道那鹦鹉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她们随老夫人上山之后，她留下了两个下人去捉那只鸟，可后来传回来的消息是那鹦鹉就那么凭空消失了，她又能如何？
“老爷，那鹦鹉飞走了。”无可奈何之下，周氏只能如实相告。
“哼！飞走了？我看你是不敢让它在露面了吧！”老夫人又重重的哼了一声，打断了周氏的话，“郡主难道以为鹦鹉飞走了便没有证据了？是真欺我老眼昏花了不成？！”
“儿媳不敢……”
老夫人一口一个‘郡主’，像是根本就没把她当丞相府的人！
这个认知让周氏越发委屈了几分，可奈何不了老夫人的身份，不甘也只能憋屈着。
“娘，您并不曾亲眼看见是郡主教唆那鹦鹉学舌，许是她院中的下人不安分……”
苏穆还想替周氏辩解，而大夫人和苏蔓院中的下人听到这一句，齐齐白了脸色。
“老爷！奴婢们绝没有这个胆子去忤逆老夫人啊！求老爷明鉴啊！”
祠堂之中哀嚎声顿起，苏祁微微摇了摇头，苏穆明显是在找替死鬼，她们这几声辩解，又有何用？
“丞相的意思，是这府中竟然还有下人如此胆大妄为？”老夫人扫了一眼跪着的那一群下人，眸光微闪，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也不无可能。”
“那便将这些人尽数驱逐出府吧！”
老夫人说得轻巧，一番话却是将众人都惊得不轻。
尽数驱逐出府！那些人可都是周氏多年来培养的心腹，老夫人此举，难不成是想借此机会将她们一网打尽？！
“万万不可！”苏穆还未表态，周氏便急了，“这些人都是陪伴我身边的老人了，婆婆此举，怕是会影响相府的名声啊！”
“我丞相府的名声可是她们能诋毁的？”老夫人毫不示弱，咬死她们不肯放手。
“婆婆……”周氏再次看向苏穆，眸中隐隐带了水花。
她房中可有好些人是她出嫁时带过来的，若是都驱逐了出去，岂非是要断了她的左右手？！日后她还如何掌控这相府上下？
在她看来，老夫人就是揪住了她这个把柄，毁她多年在相府累积起来的威信！
苏穆看着老夫人坚决的模样，并未再开口。于他而言，老夫人已经做出了让步，若是再说下去，怕是会惹得老夫人不悦。
正当周氏急得团团转的时候，老夫人再次开口了。
“若不将她们赶出去，也不是不可。”
周氏心中一喜，可随即又想到什么，脸色变得警惕起来。
果不其然，老夫人的下一句话，让她的脸再次变了颜色。
“我看郡主平日也忙，管着这相府也是力不从心了，不如将这掌家权让出来，郡主也得以好好休息一番了。”
周氏惊诧的望着老夫人，实在是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一出。
现在看来，先前拿下人发威不过是个幌子罢了，真正的目的摆在这儿呢！
二夫人闻言，脸上的喜色表露无遗。因为周氏郡主的身份，更因为这掌家权，她在这相府始终被她压一头，如今可好，老夫人亲自发话，看这周氏还能神气到哪里去！
“这相府历年来都是我在管着，若贸贸然转手，怕是……”周氏毕竟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瞬间反应了过来，只是后面在接触到老夫人的眼神时，再怎么也说不下去。
老夫人安然坐在上首，目光却不带丝毫感情的望着周氏。
周氏明明白白的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她的意思——若是不交出掌家权，她院里的那些人便要被驱逐出府！
二选一的抉择，让周氏两相为难。
老夫人一步一步将她逼到如此境地，已容不得她反悔。今日，她怕是怎么着都得舍弃一头了！
周氏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嬷嬷丫鬟，几个年老的嬷嬷只是跪在地上，低着头并不挣扎。周氏微微咬牙，不过片刻心底便下定了决心。
“婆婆说的是，从今日起，妾身便不再干涉府中内务，一切请婆婆定夺！”
周氏咬牙说出这番话，不仅是老夫人，连苏祁都有些微微诧异。周氏看着强势，没想到这么快就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