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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娶你吗？”我忍不住轻声问了句。
老太的脸一下阴沉下来，但没有翻脸，过了半晌。幽幽开口。“他说这次回来除了要见到我之外就是要告诫我千万不要再造孽。因为他们马上就要打回来，清王朝就快要完蛋了。谁造了孽，将来都要偿还的。”
……
“看他说得很认真。我只轻轻的告诉他，男人们的事我从来都不管。在家里我也只做我的活。况且我是信菩萨的。从来不杀生。”说完她叹了口气，“后来他笑了。说要我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他就会娶我，只要我不再乱信佛。”
“连信佛都不能？清朝那时候应该给信佛的吧？”赵甜甜狐疑的开口问了句。
老太的脸色彻底从阴沉变为阴森。不知道是不是不喜欢赵甜甜的质疑。
汪洲一看不对劲，赶紧打圆场，“老人家，您继续说。这些女孩子只是对您的事好奇，不要见怪。”
“后来的事。发展的很快。”老太又陷入回忆，“哥哥他们的军队一天天衰败下去。坏消息也一天比一天多起来。最后哥哥他们决定逃走了，要去台湾。”
她说完顿了顿。脸上有着懊悔，“可惜的是。当初我糊涂啊，我居然没同意也没反对。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来问过我的话。在他们看来，我跟他们走一直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是你不想走。你一直还记着他的话，他会回来娶你。对吗？”我柔声问她。
“恩。那天晚上，枪声从几里外的临村传来，哥哥他们急忙收拾东西。他又一手扯着我，要我快拿了贵重的东西跟他走，我当时只说我要去把青鸟放生一下就离开了他们。”
汪洲皱眉，“那后来？”
“之后，我来到后山，听到他们在村里大声的叫我的名字我没有回答，我一直带着那只青鸟呆在后山。”老太说完语气有点不畅，甚至哽咽。
她调整了下语气继续说，“天亮的时候，我把青鸟放生，他带着军队进村了，他们俘虏了我。”
我勒个去。这无疑是一个泛黄的古老书页。
我听着这故事，听到这干咽了几下，原想找几句安慰她的话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兀楞站在原地。
她站在我们正对面，停止了讲述之时。轻轻的抬起素手，一阵风声吹过，仿佛许多的往事随着她的这个手势而捋起，风浪又再起。
在我们没有说话的情况下，老太又说起来，“他们俘虏了我，说我是反派的夫人，是地主的出身。他来看过我却没有兑现他的诺言，”
“他刚想对我说些话的时候，就被他们的那里的头头儿叫走。这之后，他再也没有来看过我。再后来他们查明我并无大恶就放了我回家，但仍旧派人把我监视起来，我仍旧住在我家的大院一段时间，直到全国解放。之后我就被赶了出去在村头给我安排了间小屋，再后来，又过了大好几年，文革开始了又抓我出去批斗。”
批斗这东西我是知道厉害性的。那绝对是毁灭性的。自尊强的人直接自杀。而有的人可怜被摧残到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
那是自尊、人格包括脸面都被踩在脚下，被所谓的劳动人民践踏到体无完肤，比任何刑罚都要来的残酷的东西。
老太说到这里，我心里此刻五味陈杂，纠结不堪……
就在这时，我忍不住斗胆打断她的话，“他后来再也没有来看过你吗？你们没见过面吗？”
猛听这话，兀地老屋内阴风四作，她浑身瑟瑟发着抖，瞬间她的面目变得恐怖无比，完全成了一个呲呀咧嘴冤鬼。
“不，小武子，你不知道吗？他后来找过我，因为他在文革中也挨了批斗，他要我为他证明，他跟我一直是清白的，没有关系。”
她粗声精气的，大股的阴嗖嗖的气朝我们面上扑来，风劲十分大，汪洲的脸都被吹红了。
见得老太发怒变了模样，我差点小便失禁了，可想而知，挡在我们面前的汪洲是怎样的。
为了平息她这股子惊天怒气，汪洲拼着吓坏了嗓子，装作厉声愤愤大叫，“老太太告诉我是谁？我去灭了那个王八蛋！是哪个，你告诉我！”
叫完毕，我偷眼望过去，想知道老太的反应如何。三个人心底七上八下的，也不知汪洲表现得够不够义愤填膺，她满不满意，是不是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
“他当然还在，这些年他一直都在，而且就在离我们这儿不远的省城中，他就是李其文。”她果然满意汪洲的这番狠话。顺着他的口风说话了。
“啊？是他！他不是我们隔壁家具公司的老板吗？”听了她的话后，我和汪洲都惊呆了，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
这老板在我们这层楼都是鼎鼎大名，是经常在电视里做广告抛头露面的人物啊。
“嘿嘿嘿，是他。”老太阴冷的说，“可惜他今天就要没命了，因为我决不会放过他。”
“我为他孤苦过了一生。可直到了阴间我才明白，他一直就是在骗我，他根本没有爱过我，他只不过是在利用我，我的一生被他玩弄在股掌中。”
原来是李其文……简直不敢相信。我和汪洲经常和他打招呼，那老板还怪客气的。
说到这里，忽然她白乎乎的两手举起，手掌心似乎捧着一只青鸟，那青鸟的眼睛发红，冒着血光，眼看它就要展翅飞翔。
这时，汪洲忽然胆子壮了起来，大声喊，“吴老太，你这样做不值得，纵然你勾下了他的魂魄，也要被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不得超生的。”
“就是，你不可以为了个不值得的男人毁了死后投胎的机会啊！”
我说着也不知自己撞了什么邪，竟然连滚带爬过去，用力抓住她的两手。
汪洲和赵甜甜顿时都惊呆掉了。
“让我们来对付他吧，我这活人对付他更容易，而且他死了，自己也要下地狱。你犯不着陪他一起去。”
吴老太死鱼般浑浊的眼也是一愣，我赶紧打场哄她，“我测过你的八字，知道你命终时有入天道的机会，只因你在世做善事不少，你不要放过这个机会，让我明天为你请佛超脱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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