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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睿身形摇摇欲坠，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顾长宁越过他，径直登上马车。
车厢门关上的那刻，顾长宁开口说话：“阿姐，陆睿十八岁，大司马二十一岁，你觉得他们是同龄人吗？”
说到这里，谢歆脸上的笑容就淡了，秀眉拧了下，道：“别侮辱了你阿兄。”
“阿姐，这么好的男人，为何没有女子喜欢呢？”顾长宁故意换了轻松的语气。
马车内有片刻的安静，谢歆的眼眶忽而红了，“对啊，他哪里就差了呢。”
陆睿身无长物，读些圣贤书，做些诗词，引得无数小女娘倾慕。
谢凛征战沙场多年，戍守边境，经历过多少战役，小女娘们提到谢凛都是心惊胆颤，别说是喜欢了，见面都不敢说话。
顾长宁冥思，浓密的长睫深深一颤，声音低沉：“京城好奢靡，烂到了骨子里。”
谢歆唇角微抿，视线明晦交织，顾长宁又说：“北伐一事，明明是好事，多少人反对，沉迷安乐，忘了古话，居安思危。”
谢歆转脸，掀开车帘，陆睿还站在原处，失去了明灯的照耀，陆睿身形黯淡下去了。
陆睿失去了家族，那张好看的脸还有什么用呢。
这一刻，谢歆明白顾长宁的话，眉宇染了寒霜，“他们生活在京城，享受安乐，不思进取，哪里懂得居安思危的道理。”
“是啊。”顾长宁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气度，不染喜怒。轻叹一声，感叹谢凛不易。
谢歆说一句：“就应该让这些郎君们去战场上走一遭。”
“且不说其他，单论扛得起长枪吗？他们可还记得君子六艺中有射箭，谁又可做到拉弓射箭呢。这些郎君虽说没有涂脂抹粉，可与女儿家何异呢。”
顾长宁狠狠嘲讽了一句，回想前世，自己也是沉迷于权势中，哪里想到北伐，哪里想到稳固国门，稳固江山根基。
自己活了一世，跟着谢凛才明白这样的道理。
所以，她也是坚持北伐。
马车停下，顾长宁抬眼，车外传来低沉的声音：“可还好？”
“我很好。”顾长宁抬眼，笑了。
谢凛隔着车帘说话：“我刚收到消息就来了，对不起。”
“阿兄为何道歉，之前说过，我的事情可以自己解决，阿兄也会妇人之仁。”顾长宁看着车帘，眼中带着一种让人尊崇。
车外的谢凛将手中的缰绳攥紧，“还是我的疏忽，我答应庇护你，食言了。”
“你是不是有病，我的安危你不顾，你一个劲同她道歉，你怎么不同我道歉。”谢歆忍无可忍地掀起车帘，怒色上涌，“我是你的姐姐吗？”
顾长宁扬唇笑了，唉了声：“今日多亏阿姐相救，天色也黑了，不如去棠府用膳，我做东，再将张家小娘子请过来，如何？”
一听‘张家小娘子’，谢歆拍掌叫好，“就这么办，甚好甚好，我也挺想念张家小娘子。”
谢凛睨了谢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戒备，谢歆得意地同他对视，“客随主便，再将顾明也请来，免得你这个外男待不下去，再将张家夫人也一道请来，甚好甚好。”
说完，她甩下车帘，朝顾长宁竖起大拇指，“你真好，阿姐真喜欢你。”
顾长宁也瞥她一眼：“你不是喜欢我，是喜欢张家小娘子，冒昧去请，终究不得体。”
“请邻居吃饭，如何不得体了，再者，张夫人也请了，我与张夫人说笑，你们玩你们的，甚好甚好。”谢歆依旧沉浸在欢乐中，丝毫未将顾长宁口中的‘不得体’记入心口。
马车回府，周晏早早得到消息，看到顾长宁下车的时候，不禁红了眼眶。
“幸好陛下慧眼，小主子担惊受怕了。”
“伯伯言重了，我很好，不必委屈，恶人也收拾了，快回屋，让她们做些好吃的，我请阿姐留下用膳食。”顾长宁上前挽着周晏的手臂，眉开眼笑。
谢凛跟着下马，目光落在少女身上，下一息，谢歆上前挡住他的视线。
谢歆拉着顾长宁，“传话，去请张夫人这个好邻居用膳。”
“我知道，你莫急，容我写张帖子，莫急莫急。”顾长宁苦笑不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万一阿兄不愿，岂非竹篮打水一场空。”
谢歆只好安耐住自己的心情，扫了谢凛一眼，无趣道：“你看看陆睿死缠烂打，再看看你，吊儿郎当，一辈子孤寡。”
“阿姐诅咒我，会后悔的。”谢凛笑了一声，意犹悠长道一句：“我不急，你急。”
谢歆：“……”
三人陆续入府，天色黯淡下来。
顾明很快就赶了过来，跳着入府，顾长宁欣喜，道：“瞧着长高了些，比我高了不少。”
“十四五岁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谢歆笑着说了一句，打量着顾明，少年人瘦弱了些，瞧着也很有力。
如今顾家就剩下顾明，看着势弱，若是争气些，不难没有出路。
顾明在顾长宁走了一圈，目光炙热，“阿姐瞧着精神不好，很累吗？”
顾明在顾家待着，尚且不知棠府发生的事情，顾长宁也不好解释，随口搪塞：“今日没有午睡，无妨，晚间早些入睡。”
姐弟二人坐在一起说话，谢歆忍不住问谢凛：“她二人姐弟相亲相爱，你见我，怎么见鬼一样躲。”
“是吗？若顾二娘子日日给顾三郎君说亲，顾三郎君会不躲吗？”谢凛低头把玩着腰间玉璜，修长的指尖按着玉璜上的纹路。
谢歆笑容僵住，迟疑了一声后，不甘道：“等顾明二十一岁还不成亲，我觉得顾长宁也会疯的。”
“是吗？”谢凛抬首，冰冷的目光落在顾明身上，姐弟挨得很近，顾明的眼神就在顾长宁身上徘徊，他的嘴角抽了抽，“你瞧见顾明的眼神了吗？”
炙热、占有。
谢歆顺势看了过去，甚为不解，“眼神怎么了？挺好的呀，小郎君爱护姐姐，姐弟感情好，哪里不妥当吗？”
“不妥。”谢凛眼神骤然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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