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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岚眉头一跳，“公子，什么事？”
这句公子听在顾辞杰耳中，他只得撇了撇嘴，“你突然说要我以顾家名义恭贺梁家女儿大婚。”
“到底是为何？”
顾青岚四下看了看，这才道：“不然你觉得。”
“你以什么理由去梁家，才不会引得陛下的注意？”
顾辞杰不解的皱了下眉，“我为什么要去梁家。”
梁家与顾家这多年来向来就没有对付过，作为京中赫赫有名的官宦世家，辅佐过几代帝王，自然最是看不上像顾家这般凭借着皇帝一时之宠平步青云扶摇直上的“暴发户”。
再加上先帝特意养出来的党派之争，更是将两家的矛盾加剧，虽然都是京中显贵，但如非必要，两家几乎是不来往的。
即使如今顾家破落，这种关系也没有被打破。
顾青岚好像并不打算和他解释，扯了下嘴角，“快到了。”
“等会你在前厅说话，我要找机会去后院。”
“后院？”顾辞杰虽是答应了小妹的请求，但还真从未真正知道她去梁家是为了什么，如今她竟然穿着男装，说要在人家女儿新婚之时钻到后院，这也太，“你胆子也太大了吧！”
“你知道我和那个……”他说的时候咽了口口水，“梁家小姐，本来就有……咳，摩擦。”
“人家能让我进门就不错了。”
“摩擦？”听到顾辞杰轻描淡写的说着他当初做的事，顾青岚就气不打一处来，“你想要轻薄人家。”
“我……”顾辞杰似还想解释，可脸涨得通红，也还是没说出话来，只得叹了口气，“大哥知道错了。”
“真的。”
“你差点犯下打错你知道吗！”是的，他或许不知道，但顾青岚很清楚，就是这一次对鸢儿造成的伤害，使她决心复仇，与齐穆舒里应外合，彻底捣毁了顾家，这一切她都在第一次的时空轮转清晰体会到了。
顾青岚虽然这么说着，但她也没指望大哥会知道错，恐怕出口也只是轻描淡写一句下人而已，就算轻薄了，又能算得上什么错。
可是，眼前的顾辞杰却停下了脚步，垂着头，满脸懊悔模样，好像真的在反思一样。
“若有机会当面见到她，我定会亲自给她赔罪。”
听了他的这句话，顾青岚眯了眯眼，“若她不是梁家小姐呢？”
“那也一样。”
顾辞杰的回答令顾青岚不由愣了愣。
大哥……难道真的变了？
好在一路入梁家府上，毕竟就算两家之前再是不对付，现今朝中局势复杂，顾家又已决心远离纷争，如今带着贺礼前来，梁家也没有什么阻拦的道理，只是门口那迎客的小厮对着他们这里的笑容，显然远不如对着周家笑的开怀。
周家竟然也来了，而且，来的还是……
顾青岚看着那边的身影，周聘婷这些日子以来似乎变了不少，也不知是否因为她父亲逐渐显贵起来，当初那一身故作华贵但却廉价非常的衣裙如今已变成了当下时新的好料子，头上身上是穿金戴银的，朱钗插了满头。
顾辞杰显然也看见了她，愣了愣，之后偏过头去，没有说话。
虽然这里的不少参加之人都是达官显贵，也曾在封后大典时见过顾青岚的模样，只是她之前在军中待过些时日，如今扮做男装，无人认出了她去。
任由是顾辞杰在前厅与人交际，顾家如今早已不似曾经那般风光，更何况来参加梁家婚宴之人必然大多是廷固党之人，自是看他不惯的，语言中难免夹枪带棒，若是曾经的大哥早就气不过反唇相讥咄咄逼人了。
也许是这些日子的确磨砺了他，他竟能依旧维持着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将那些人的话一一以笑脸回了去，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这不免让那些本打算看笑话的人失望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过这婚宴办的，却不似外边儿那般热闹顺利，只因吉时马上就到，就听着场面话一句又一句，就是不见新郎新妇出现。
这种情况下，自然也没有人会注意到顾家公子身后的那个小厮，又去了哪里。
来到梁家后院，虽是一袭男装，不过当初她可是连看守森严的西古王府都能溜进去，更何况是如今的梁家，今日国公府宾客本就众多，家中使唤人忙都忙不过来。
国公府虽然从外面看着朴素，不过内里依旧有着多年身居高位的底蕴，相比于顾家那些毫不掩饰的富贵，国公府就要内敛不少，但其中哪怕只是灯具摆件，恐怕都能追溯到高宗高祖时候了。
伴随
着脚下的一生闷响，窒息的感觉瞬间袭来，鸢儿看着面前的一切，逐渐模糊了去，正想要打翻一旁的东西，却还没等她行动，门却突然开了。
进门来之人一看到她如今在做什么，一脸惊慌，明明是个公子样貌，开口说话时却用的是女儿家的声音，而且，十分熟悉。
是谁……是！
鸢儿剧烈的咳嗽着，但身上的难受远不及她如今看见面前人的震惊，“你，你……”
“姐姐！”
这声姐姐刚刚是唤出了口，却突然想起了顾青岚如今的身份，“皇后……娘娘。”她垂下眸子。
顾青岚紧皱着眉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你这是在干什么！”
已是许久没有见过鸢儿了，却没想到第一眼看见她，竟是在寻死。
“皇后娘娘，我……”
“喊什么皇后，叫姐姐就是。”
“你怎么了？”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拍着鸢儿的后背，顺着她的气。
在深吸了几口气之后，鸢儿垂眸低声道：“我不想嫁。”
“姐姐。”鸢儿抬起了头，看着顾青岚，“姐姐，我不想嫁。”
谁知顾青岚除了一开始对于鸢儿的寻死之事有些责备，而面对鸢儿如今说不想嫁，却逐渐淡下了神色。
“不，你要嫁。”
“什么？”鸢儿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姐姐，为什么？”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对丁舜……”
“我已经见过他了。”顾青岚没等她说完，沉声说道。
鸢儿明显一愣，就好像没理解顾青岚口中的“他”是谁一样，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更是难以置信，为什么三个字几乎已经在她的嘴边了，顾青岚却接着道：“你难道不知，梁家让你下嫁，是为了保你。”
是了，在这种节骨眼上将女儿嫁给青州当地的大族，显然是为了把女儿放在自己可以管控，又远离京城是非的地方，之前梁家对另一个女儿梁璧儿也是这么做的。
听了顾青岚这句话，鸢儿好像明白了什么般，眨了眨眼，“家中出什么事了。”
“姐姐，你告诉我。”她拉着顾青岚的手，满脸恳切。
“如果家中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又怎么能自己躲去其他地方。”
顾青岚沉默了下，上下看着她，有几分责怪，“那你觉得，你现在就这么死了，又能解决什么？”
谁知鸢儿的眼神闪烁了下，舔了舔嘴唇，“姐姐。”
“其实，我，我没有打算死。”她说着，站起身，“你看。”说着拿着刚才那根绳子，长度刚刚好，的确会勒到她，却并不会令她致命。
“你……”顾青岚的双眸睁大了些，看着鸢儿面上流露的些许狡黠，难以想象曾经那些怯生生的鸢儿能想得出这般的主意。
“我只是想吓吓他们，吓吓爹，这样他说不定就……”
顾青岚突然意识到，她离开这些时日，曾经的那些人，大哥也好，鸢儿也罢，都变了许多，也成长了许多，包括她自己亦然如此。
她轻轻呼出了口气，“这次你要嫁的江家公子，是国公的授意促成，他们江家不会亏待你的。”
这些日子国公府显然待她是十分好的，原本她的水灵被曾经破落的生活所掩盖，如今只像那终于探出淤泥的花儿似得，面上白皙细嫩，小巧的鼻下一点红唇，只是如今蹙起眉头，倒显得那双眸子对了几分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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