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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此间的文子澜虽然衣冠齐整、风雅仍在，但整个人却消瘦了许多。
双眼之中已无从前的意气风发，眼窝下还有一圈淡淡的黑青，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倦意。
“琴鹤，别闹了。”
文子澜有些无奈地按了按眉心，拿眼前之人也没什么办法。
琴鹤依旧吊儿郎当，声音漫不经心。
“可是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一直惦记着你呢，你怎么就只关心一个？”
听闻，文子澜的目光暗了暗。
“肖琪单纯，却有家里人护着，总归不会出什么事情；云宴易冲动，她的继母又心思不纯，我怕她……”
“怕她什么？”
琴鹤随手拿了个苹果开始啃，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怕她因为太担心我，着了别人的道。”
昨日，肖琪大闹悦香楼找洛云宴、却撞上了不省人事的方棋硕。
此事一时之间满城风雨，自然也传到了身在后院的文子澜的耳里。
这件事情中的三个人，一个是心悦他的肖琪，一个是担心他的洛云宴，还有一个是不务正业的洛云宴表哥。
文子澜对他们都不陌生，也大致了解每个人的脾性，稍加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肖琪未找到云宴，传出的是这样的轶闻，可若……当时云宴在场呢？
只怕此时，整个慕都在议论的，就是云宴和她表哥的风言风语了。
文子澜看得很清楚，整件事情，是针对洛云宴设下的一个局。
而选择在悦香楼，并能让肖琪和洛云宴同时出现，只可能是因为他。
好在云宴躲过一劫，但……其中应该也受了不少波折。
因此，今日文子澜才托了琴鹤，去看看洛云宴现在如何。
“所以，她怎么样了？”
琴鹤吃着苹果，话有点含糊不清：
“放心，她好得很……虽然、没认出我，不过……还有工夫、关心你呢……”
文子澜轻轻一叹。
“云宴她，脾气还是这么倔……”
说到这里，琴鹤忽然又想到今日在三楼，听到的洛云宴和肖琪间的对话，将嘴里的东西迅速嚼了嚼咽下去，有些好奇地向文子澜问道：
“你会吹洞箫？”
文子澜有些诧异，“会一些，怎么了？”
琴鹤继续追问：
“那你的洞箫呢？还从来没见你拿出来过。”
“几日前，娄掌柜着人给我送了些东西，我看那人很喜欢这洞箫，就送给他了。”
文子澜虽然住在闲云居，但悦香楼不准他随意进出，外面四周都有人在看守。
琴鹤算是唯一能常来陪文子澜的人。
“那人叫什么名字？”琴鹤显得有些许急切。
文子澜不解琴鹤的反应，“出什么事情了吗？”
琴鹤却只是含糊其辞：
“忽然想起一些事情，想了解一下。”
文子澜知道琴鹤不愿告诉他，但也没有追问。思忖了片刻，缓缓道：
“我记得应该是叫……沉斐。”
——————————
丑时一刻，平远将军府，归云苑屋顶。
洛云宴裹了一件灰色披风独自坐在屋顶上，想着灵雀白天回复她的话。
“小姐料事如神，还真有人动了那花瓶。”
“他就在花瓶前停了一瞬，要不是我一直盯着，看到他伸手将那个花瓶很快地转了一下，就被他晃过去了。”
“后面我跟着他一直上了四楼，可才刚过了拐角，他就不见踪影了。”
“我就按照小姐你教的，假装在地上找东西，一边找一边念叨，‘耳坠怎么不见了？’才说了两遍，那人就像鬼一样突然从我身后出现！只是他把脸用扇子挡着，看不见样貌。”
讲到这里，灵雀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当时快吓死她了。
她定了定神，继续道：
“我就问他，有没有看到小姐的耳坠，如果看到了，小姐新得了一句诗想请他品鉴一下。”
“那人却一点都不奇怪，反而拿出了小姐的耳坠，问我是什么诗？”
说到这里，反正灵雀是觉得挺奇怪的，不说小姐的耳坠怎么会在他那里，就说捡到耳坠却被邀请作诗，她就不是很能理解的。
可这是小姐的吩咐，她还是要照办。
她模仿
着当时的场景，一人分饰两角：
“我就照着小姐交代的，说了句，‘流萤星闪烁’。”
“那人听完沉默了很久，才说，‘这是句好诗，你们小姐肯定也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还问小姐你的身份。”
“我就告诉了他，他便说了一句‘明天采两枝兰花放到细颈瓶子里，会很好看’，说完把耳坠还给我，就走了。”
整个过程虽然交谈的是灵雀，但灵雀却始终觉得觉得云里雾里的。
洛云宴点了点头。
她跟灵雀说的话是有些奇怪，不过好在这丫头听话，脑袋瓜子也灵光，都记下了。
她还跟灵雀说了，如果中间有一个环节出了差错，随时都能随时终止，但还好一切都还算顺利。
其实，这个交流过程包含着灵幽阁的暗语，本该是她亲自去的；奈何肖琪来得太不是时候，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交代给灵雀。
花瓶处是灵幽阁内部的情报交流点，放耳坠只是她临时起意。
那人取走了花瓶里的东西，极有可能是灵幽阁的线人。
但也只是可能。
她不知道在灵幽阁的暗号标记是否泄露，所以才用耳坠、而不是直接放字条。
她的目的是见到灵幽阁的人，而不是传递消息。
第二步试探，则是那句诗。
“流萤星闪烁”，是灵幽阁的接头暗号。
那人并没有直接对上，或许是因为灵雀并非阁中人，也可能是对灵雀背后的她的身份存疑。
然而，他却说了这样一句——
“明天采两枝兰花放到细颈瓶子里。”
这是灵幽阁的见面暗语之一。
在这种话里，花朵代表时辰，兰花是丑时。
数量代表刻，两枝，就是丑时二刻。
细颈瓶子，代表地点在屋顶，采花说明他会过去，若说花开，则是让对方过来。
洛云宴大概能猜到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联络用的花瓶里放了一个耳坠，耳坠主人却始终没有出面，只是让一个小丫头过来传话，不知里面有没有诈。
若耳坠主人确实是灵幽阁中人，那就一定能听懂他这句话，届时见了面自然也就明了。
若不是只是想诈出他，那他深更半夜来一趟也不会被发现，顺便还能探探真假。
不过……
他们二人看似谨慎，其实都有赌的成分在里面。
都在赌，没有第三方能完全掌握灵幽阁的所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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