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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应该去问问另一个当事人再说了,师父严诩没回来,他代替人去见一见东阳长公主这个长辈,也很合情理
想到这里,越千秋就低声嘀咕道:“白雪公主,你真聪明。好好在这等我,我一会就回”
随着这个声音,他一个纵身就离开马背往围墙上窜去,可眼看一只手快够到围墙上沿的时候,他却突然只觉得周身流转不息的那股气力突然一滞,紧跟着,整个人就如同秤砣一般往地面上坠去。意识到自己还没完全恢复,之前追苏十柒时看上去很神气,其实挺勉强的,他不禁心头发苦。
就当他以为会双脚坠地的时候,却只觉得整个人一下子坐在了一样软乎乎的东西上,继而重心不稳地往后一仰。好在他控制重心的这点能耐还是有的,后背猛地一用力,立马摇摇晃晃稳住了身子,等低头一看,发现是白雪公主险之又险地接住了他,他这才如释重负。
“好样的白雪只不过你家主人现在实在太没用了,就算这边围墙翻过去,到里头飞檐走壁估计也够呛。还是去大门口吧,今天我堂堂正正从大门口进去”
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反正白雪公主再次低低嘶鸣一声算是给了回应,随即又是绕着围墙一通跑,当最终停下时,却不是东阳长公主府那富丽堂皇的正门,而是一道不起眼的侧门。这会儿门前只有几个孩子正在嬉笑打闹,看也没看他们这一人一马。
长公主府那么大,越千秋当然不可能连那些仆妇下人家里的孩子也认识,这道侧门他也只是路过,从来没走过,可这里的大致格局,他还是心里有数的。他当下就跃下马背往门前走去,本以为那几个孩子会拦着他问个明白之类的,可没想到他们竟然只当没看见他。
又是庆幸又是纳闷的他快跨过门槛进去时,就捕捉到了身后那低低的声音。
“就这么放他进去吗”
“不放进去难道还大喊有贼不成那是九公子,往日就算在府里飞檐走壁也没人管的。”
说话的年长孩子一面说,一面还偷瞥了越千秋一眼,随即老气横秋地说,“你们要是怕回头妈妈们怪下来,就都推在我身上好了”
见几个玩闹的孩子还能因为他不走寻常路而掰扯出一番道理来,越千秋着实觉得好笑。而接下来一路进去,他就充分意识到了常来常往的自己在这公主府的地位。沿途所见之人,要么就笑呵呵冲他行礼,要么就含笑问好,胆小一些的直接当没瞧见,反正是没有一个人质疑他是怎么进来,又是为什么不通报就悍然闯入。
而且,每个人都觉得,自有人会去通报东阳长公主,自家就不用多这个事了。
因为人人都这么想,当越千秋东走走西逛逛,虽说没找到东阳长公主,却也没引来任何麻烦。当来到水月天附近,远远看见东阳长公主一身少见的素色常服,站在水边微微发呆的时候,他就悄然走近前去,非常自然地出口叫了一声长公主。
下一刻,却只见人侧过头来,满脸的震惊,那眼神中甚至闪过了一丝明明白白的慌乱:“千秋你你怎么来的”
就凭越千秋对东阳长公主的熟悉,只是这神情和言语,他就本能地察觉到这其中有问题。他心念一转,立时就没事人似的呵呵笑道:“当然是爷爷让我来的。爷爷说,有些话他不好对我说,长公主对我说更合适。”
这种含含糊糊的表述,如果是平时清醒的时候,东阳长公主自然不会上当,然而,她此时心神恍惚,乍一见越千秋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自己跟前,又听到他提起越老太爷,她不禁踉跄后退了一步,只因为身后是栏杆,方才没有失足跌进水里。
当越千秋三两步赶上前,一把扶住她时,她方才打了个激灵,随即死死盯着越千秋,这才闭上眼睛深深叹了一口气:“皇上特意写信来问我,结果还是比你爷爷的密信要慢一步,所以我自然是按照你爷爷的请托,全盘认下。”
越千秋没想到一次例行探望竟然能有如此突破,愣了一愣后就立刻追问道:“长公主难不成是想说,爷爷之前说了谎”
“谈不上说谎,只不过他在有些话里头做了手脚,或者说,九真一假。”
东阳长公主眼神有些空,神情茫然的她双手抓紧栏杆,这才低声说道,“我和他悄悄换了那个丁安送来的孩子,而后我把换了之后的孩子送进宫里,他把丁安送来的那个孩子带走,那个孩子便是如今出身青城的甄容,这是真的。”
“你们去北燕之前,我和越老头谁也没想到,你竟然会把甄容留给了越小四,让明明心思深重,心里总有一股自卑的他能够磨砺出那样的锋芒和光彩。”
越千秋冷不丁想到了甄容的姓氏,心里相信了东阳长公主的这番陈述。而九真一假这四个字,他却生出了一种微妙的预感。
东阳长公主声音低沉地继续往下说道:“至于萧敬先和你的背上都有血狼,这个事实你自己亲眼见证过,而你背上的图案,李易铭又亲眼看到过,想来这也是真的。如果把你和萧敬先两个背上的图案放在一起做比较,很可能一模一样。”
“没错。”
东阳长公主说的,和自己之前一直在心里分析得毫无差别,因此越千秋立刻点了点头,但随即追问道,“那么,爷爷说的,关于萧家人十有八九短命是假的”
“这也应该不是假的,皇上来信对我说,他已经见过萧敬先,萧敬先说他在战场上拿到了萧乐乐最后的遗笔,说萧家人代代早夭,他姐姐自知不可免,对他说,如果遇到背上有血狼的孩子,希望他视之如子。”
想到自己之前见萧敬先时,对方那有些诡异的态度,越千秋相信了东阳长公主的这一说辞。可这样一来,剩下的可以说谎的地方就不那么多了,而他的某些猜测显然也就不太对。
于是,他索性紧追不舍地问道:“那爷爷到底说了什么假话”
“呵呵,当初又不是后来我常常帮着皇兄打理后宫的时候,先头那位皇后一直都防着我,安妃哪有那么轻易送信给我那宫人是我接到的不假,但捎信给我的人至今不明。”
说到这里,东阳长公主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神,复又变得犀利了起来。
“这就是我和你爷爷,从前一直都对李易铭保持距离的原因。他确实最可能是皇兄的儿子,但可能到底不是确证,我们不敢赌可之前情势发展到那个地步,已经不得不赌了。”
第七百九十四章撑腰
也许是因为多年来压力太大,却还要佯装若无其事地在人前显露出强势和坚定,当东阳长公主真的打开心扉,对越千秋说起当年往事的时候,她几乎没有太多保留。
毕竟,她看着越千秋长大,尤其是此次皇帝和越老太爷的信中,又显然一如既往地对越千秋颇为信赖,这更是让她没了太多顾忌。
因此,她压根没想到越千秋不过是打着越老太爷的幌子来套话,接下来提及如何接出那个宫人,如何请人为其接生的时候,比越老太爷曾经讲述的故事细节更详尽,毕竟,那是她曾经亲身经历过的事。
然而,越千秋最关心的却是给东阳长公主送信的人神秘未知,其他细节倒也无所谓。
当然,这是小胖子的身世,他自然也都仔仔细细记在心里,却根本不打算告诉小胖子。因为他觉得,没必要在很多事情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再让它平地起波澜而已。
于是,直到耐心等待东阳长公主把话说完,他才笑眯眯地上前,犹如小孩子似的抱住了她的胳膊,低声说道:“长公主,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没必要再惦记啦你看,我和爷爷也连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可并不妨碍我把他当成最值得倚赖的亲人。”
“所以”他咧嘴一笑,真情实意地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哦,顶多还有爷爷和影叔知道。我会烂在肚子里,就连师父,还有将来的媳妇也不会说的,您就放心好了”
东阳长公主仿佛没意料到越千秋竟然一口先承诺保密,在微微一愣之后,她就一如当初对小时候的他那般,一把将人拉了过来,使劲揉了揉他的脑袋。等她挪开手时,见这个如今已经长成英挺少年的昔日顽童一点都不像一般少年似的讨厌这种亲昵动,她就笑了笑。
“就你会说漂亮话,我当然信你。快回家去吧,这才是你第一天回金陵,难不成打算赖在我这儿和我这个老婆子做伴”
“什么老婆子,长公主你还年轻着呢,走出去谁不说你看着和师娘像姐妹一样”越千秋那好听的话想都不想就往外蹦,随即就二话不说拽了东阳长公主道,“师娘都带着三个儿子到越家去蹭饭了,您一个人呆在家里多孤单走,跟我一块回去嘛”
还不等东阳长公主拒绝,他就眨了眨眼睛说:“爷爷一回来,家里就是他最大,除非您过去还能压他一筹,否则上至老爹,下至我,全都得看他的眼色长公主您是不知道他今天回来说的话有多气人,一张口就是”
东阳长公主不由自主地被越千秋生拉硬拽往外走,恰是又好气又好笑。尤其是听到越老太爷竟然要让越千秋抢在小胖子前头娶媳妇,她这心情就甭提多微妙了。
虽说一边是侄儿,一边应该算是徒孙;一边是她亲手托人送进宫去的皇子,一边却是疑似萧乐乐的儿子或侄儿,可她的心情,却不知不觉更加偏向越千秋。也许是因为从小看着这孩子长大,也许是因为那小胖子的改好也是因为越千秋的潜移默化,总之,她的心早偏了
既然要去越府,东阳长公主自然不能如刚刚那样不知道在凭吊谁似的一身素服,当下便先回了房,留着越千秋在门口等候。而之前不知道避到哪里去的桑紫,这会儿也现了身。
她却没有跟进屋子去服侍东阳长公主更衣,而是打发了一个小丫头去伺候,自己则是留在门外和越千秋说话。
“今天多亏了九公子你来,这些日子长公主一直心情郁郁,就连少夫人和孩子们想尽了办法,都没办法让她欢颜,倒是九公子你一出现,长公主就开了怀。”
见越千秋但笑不语,桑紫也不想打听越千秋是怎么逗东阳长公主开心的,随即瞥了瞥那紧闭的大门。
“当年旧事一直都压在长公主心里,就连少爷那边她也从来不提,久而久之,心头就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头,如今总算是能除掉了。如果可以,九公子日后有时间的话,不妨多陪一陪长公主。你和少爷不一样,少爷是个闲不下来的人,建功立业的心思太重。”
“是啊是啊,我这人平生的志愿就是当个富贵闲人,师父嫌弃的那种生活,就是我喜欢的那种生活”越千秋笑得阳光灿烂,丝毫不带任何勉强,“再说了,别看我年纪小,在生死之间冒险的日子,我也已经过够了平安就是福嘛”
“是啊,平安是福”桑紫悠悠叹了一口气,心里却想道,这个简简单单的道理,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已经悟透,可天底下还有多少人在那泥潭里摸爬滚打却出不来如严诩越小四这样的,纯粹是雄心壮志想要为这天下做一点事,可有多少人只是为名为利
她正由此心生怅惘,冷不丁旁边飘来了越千秋的一句话:“桑姨,我想问你一件事,长公主和爷爷查没查到,当初我死里逃生的那场火,到底是怎么回事萧乐乐到底为什么会来大吴,谁追杀的她”
如果是别人问这问题,桑紫还会认为,对方在隐隐质疑当年那桩事情背后是否有己方的推手,可越千秋当初斩钉截铁地在皇帝面前断言越老太爷绝不可能放火,这件事已经被皇帝当成一件值得夸赞的趣闻说给东阳长公主听了,所以她自然不至于误解。
她盯着越千秋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最终低声说道:“长公主创建玄龙司之后,我一直跟从左右,很多事情,确实再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自从发现所谓的萧夫人就是北燕皇后,长公主就背上了很重的包袱,生怕自己手掌玄龙司之后会被她利用。所以”
“长公主是一度动过铲除萧乐乐的心思。只可惜,玄龙司只不过是初建,能耐不够,根本不是萧乐乐的对手,毕竟,人家在还是王妃的时候就和秋狩司暗通款曲,后来更是形同秋狩司的太上皇,在北燕根本动她不得。而到了她死遁踏上金陵的时候”
见越千秋听得全神贯注,几乎目不转睛,桑紫忍不住笑了笑说:“那会儿秋狩司在大吴的那些人简直是疯了,个个前赴后继,舍生忘死,我们根本就忙不过来,就连你家影叔也过来帮了一阵子忙。所以,压根就没发现她人到了,更谈不上有人追杀萧乐乐,就不要提那场莫名其妙的火了。我知道这话你恐怕很难相信”
“不,桑姨说的话,我信。”
越千秋摇摇头打断了桑紫的话,随即突然抱手枕着脑袋,不太正经地说,“说实话,就因为背上那个纹身就说我身上流着萧家的血脉,其实我是不大相信的。桑姨你这话,算是解开了我心底一个挺大的疑窦,谢谢你啦”
见越千秋笑得真情洋溢,桑紫哪怕这会儿着实有些分辨不清他是气话,还是真心话,她最终只是苦笑了一声。不多时,屋子大门咿呀一声悄然打开,东阳长公主一面轻轻压着衣襟,一面出来,完全没瞧见身后那个小丫头一脸敬畏的偷瞟目光。
“走吧,去越府千秋你放心,那越老头若是想拉郎配,先问过我再说”
半老徐娘的东阳长公主没有穿那些繁复华丽的宫装,而是一身利落的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