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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醉书南飞
人们称那一天为世界末日。
当天空中的星星全部闪闪发光，将黑夜照耀得明亮如白日，当太阳的光辉被阴影遮挡，将白日被黑夜般的黑暗笼罩。
当人们一个又一个地凭空消失，被拉入名为里世界的另一个维度，从此在一个个危机四伏的逃生游戏间苟延残喘。
而曾经繁华喧嚣的城市，被众人遗弃成为空城，世界瞬间变得寂静。
为第一个通关者，司恒落借助道具，牵着阮元元的手，带他短暂地回到这样的世界，站在废弃的城市最高处，俯瞰绵延万里的废土。
这只是人类的末日，却不是世界的。
司恒落看着如今的世界，抬头眺望，“很美。”
被藤蔓覆盖的楼房，被强壮地植被钻破、留下一道道裂缝的水泥地，那些滋生了更多生命的灰尘与苔藓，还有成群的鸟，在废弃的屋顶、路灯、高塔上坐窝。
那些胡乱停放的车辆玻璃破碎，成了野猫野狗的新家，就连下水道也长出高高的荒草，开出艳丽的花。
到处都是人的痕迹，到处都不见人的身影。
阮元元坐在他身旁——这个最大也最强的反派身边——手里捧着新鲜烤好的鸡腿，‘嗯嗯’地点头赞同，腮帮子鼓起来，声音含糊不清。
司恒落就给他递来一瓶水，他咕咚咕咚喝了，回以一个灿烂的微笑。
这一刻，世界上真的只剩他们两人。
“我以为，你这么努力回来，会是为了一些更重要的事。”
良久，司恒落忍不住道出疑惑。
为交换，他答应带阮元元暂时回到这里，稍停留，但代价是阮元元闯关以来赚取的全部积分。
司恒落通关了，想留多久都可以，但阮元元不一样，在道具和通关者的协助下，也只能在这里停留两个小时。
结果他们来了，阮元元只是寻常的吃吃喝喝，然后看风景。
“这就是很重要的事啊。”
阮元元无所谓地笑了，还故文雅地举起了手里啃一半的鸡腿，坐在高台边晃着腿，摇头晃脑地吟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虽然他现在没什么金樽，只有鸡腿，但是，差不多嘛。
司恒落低头望着他，发觉那双眼里闪着不伪的光彩，是真的认为这是值得的。
明明只是两小时的无所事事，而那些积分如果拿来买道具，买提示，技能等等，就能在里世界的关卡中换取更多生机。
阮元元觉得这不叫无所事事。
他在夕阳下看了烟火，俯瞰了整个从前只会出现在游戏里的真实风景，他在从前游客止步的最高处迎风而立，想吃鸡腿就吃鸡腿。
他也不觉得这是浪费，或者哪里不值得。从穿书过来那一天起，他就知道迎接自己的命运是什么——或者说就被剧透了个彻彻底底，系统也不负责地当撒手掌柜，似乎是要等他死了再来接他去下一个世界。
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死，成为一个翻到下一章就被人遗忘的寻常炮灰，铺垫衬托主角团的强大与智慧。
他终于啃完了鸡腿，擦擦手，慢腾腾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然后两只手放在嘴边，呈喇叭状，对着空无一人的废墟大喊起来，
“零二五——你就是个——老——狗——比——”
被他突然的大喊声惊扰，附近的楼房中飞出一群灰白色的鸟，成片滑过天空。
骂完坑爹的系统，阮元元顿时更加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司恒落忍不住侧目，“025……是谁？你仇人？”
“啊……这也不是，讲道理还算我恩人，”毕竟让他在死后能再活一次，哪怕是要以穿书走剧情为代价，那也是重生呢，恩人没错，“严格来说，是我上司。”
上司啊，怪不得。
司恒落理解地点点头。
阮元元问他，“我还有多长时间？”
“还有很久。”
司恒落只给了他一个模糊的回答。
“久到能看一次日落吗？”
阮元元不太确定地问道。
里世界中没有日月，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不清，他已经太久没感受过这样的风景了。
如今，太阳西斜，天边都变成漂亮的粉红色，云朵一丝丝飘着，半遮不掩，是阮元元梦里有过的样子。
“你想看日落？”
“啊……我就是说说，太麻烦还是算啦。”
阮元元吃饱了，摆摆手，尽力不提出太过分的要求，真心说道，
“能这样休息一次，我已经很知足了！”
“抓紧我的手，闭眼睛。”
“什么？”
“算了，还是我来抓住你吧。”
司恒落面向他，一只手紧紧握住他的，那还沾着烤鸡腿香气的手，另一只手揽住了他人腰背，带入怀中，“闭眼。”
阮元元听话闭眼，一瞬间有失重般的眩晕感传来，让他心跳加速。
他有点想叫，但怕打扰到司恒落，就死死咬住牙关，绷着全身忍住了。
“到了。”
司恒落的低笑声在他耳边响起，同呼吸间的热气一起，拂过他发红的耳廓，“睁眼吧。”
阮元元心脏跳得很重，像要从嗓子眼蹦出一般，他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呼吸——
醒了。
啊……又是这个梦。
他坐在小小的卧室床上，薄薄的被单从身上滑落下去。
床前是一扇大大的窗户，周围垂下的藤蔓生长迅速，如今又缠绕在打开的窗框上，垂下两根嫩绿。
他透过窗户向外看去，正好瞧见了太阳西斜，天空的一角呈现着漂亮粉红色的模样。
他最近总是梦到那时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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