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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斯蒙德窝在软软的沙发里动了动手指，打出寻物启事的最后一个字母，点击发送，确定它按时发出后放下手机，赤着脚走进浴室。
这里是组织上安排好的住处，狭小潮湿，家具少的可怜，十分符合他“毫无谋生之力的可怜残疾少年”的设定。
组织交代的任务没的选，他只能服从命令坐到轮椅上，用无害的表演赢得超英信任。
冲干净身上的泡沫，埃斯蒙德揉了把眼睛，对着镜子整理湿漉漉的头发。
洗澡之前美瞳已经摘下，露出一双金色的兽瞳。
任谁都不会想到，这样一双似是狮子又像蟒蛇的眼睛会生长在人类的脸上。
他凝视镜子里的眼睛，思维渐渐放空，擦拭头发的手也慢慢落下……
埃斯蒙德仿佛被塞到了一只滚筒洗衣机里，什么都看不清楚，什么都听不到了。他对这样的状态并不陌生，耐心等待眩晕过去，视野清晰起来。
阳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窗飘落在地上，与狭小的出租屋截然不同。埃斯蒙德的姿势由站立变成了端坐在床上，一架高级轮椅停放在旁边。除了轮椅外，床头柜、小台灯、衣柜、窗帘、地毯，所有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他的记忆中没有这个地方。
透明的玻璃窗外似乎有一只小鸟，又或是外面天空中飞行的飞机划过，常见的一幕让埃斯蒙德莫名后背发凉，他警戒起来，宽大睡衣下面的四肢肌肉鼓气，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
一条绳子从窗外放下，下一刻绳子尾端链接的黑色装置粘连在玻璃上，玻璃应声而碎，一个身穿紧身黑衣的男人从外面闯进来，表情冷硬，“你背叛了九头蛇。”
他举起手臂，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埃斯蒙德，埃斯蒙德甚至能闻到硝火的味道，他浑身僵硬试图逃跑，被男人一把扯住了后颈。
碧绿的瞳孔微微收缩，埃斯蒙德张口，想说服他，“医生……”
“砰——！”
枪响了。
“咚咚咚咚~”
功能简单的手机铃声像是安了扩声器吵个不停，埃斯蒙德被难听的铃声从幻觉中拉回，扶着洗漱台急促呼吸，脸色苍白至极。
他瞳孔依然涣散，显然还没有从恐惧中脱离。
埃斯蒙德的眼睛不是天生的兽瞳，他也搞不清楚原本的自己是什么模样，只记得在九头蛇基地里生活了很久，跟一群人一起接受了一个实验，活下来的只有他自己。
他也是失败的试验品，类似刚才那样的症状出现过许多次，但不是每一次都伴有幻觉。
——或许不是幻觉，是预知。
手机铃声还在响，这个身份没有朋友，打电话的陌生人耐心真的不错。
埃斯蒙德深深地喘了两口气，最大限度平复下轻微痉挛的气管，他咳嗽两声，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陌生号码，不用想也能猜出是谁。
控制好语气，少年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和隐忍，“您好，这里是埃斯蒙德·布洛姆。”
“你好。”
电话那头的人敏锐察觉到不对劲，迟疑着关心：“你还好吗？你听起来好像不太舒服。”
“唔……我、我没事。我可以搞定的。”
埃斯蒙德说着，面无表情地挥了下手臂，将洗漱台上的洗发水推到了地上，落地声不大，但还是被电话那头拥有四倍听力的男人捕捉到了。
史蒂夫：“真的吗？”
“好吧，我需要帮助。我、我在浴室中摔了一跤……没有办法起来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你能帮帮我吗？”
埃斯蒙德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绝望恳求的话讲出时也只是稍稍耷拉了眼角，湿漉漉的头发服帖地搭在他的额头上，看起来确实很乖巧。
“不要着急，你有没有受伤？告诉我地址，我这就过去。”
埃斯蒙德报了地址。
挂掉通话后，他翻出盒子里的美瞳重新戴在眼睛上，纯粹的绿色将古怪的金黄完全覆盖，埃斯蒙德擦干净脚上的水渍，将外面的轮椅拖到浴室里，花洒调成凉水，对着轮椅滋了一遍，处理好花洒上的水滴挂回原处。
他伸出掌心和手肘在洗刷台上蹭了一下，做出轻微的红痕，坐在瓷砖上倚靠墙壁坐好。
说起来，“埃斯蒙德”这张脸与他本人的脸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如果换做他的脸，装柔弱的效果一定会大打折扣。
不一会儿，埃斯蒙德又接到了电话，他立刻接听。
“我到了。”
史蒂夫说，“你还好吗？”
“你动好快！”
少年惊讶着，像是才反应过来，还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和身份，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抵触，他语无伦次地拒绝帮助，只是还没组织好语言，听起来慌乱极了，“那个……其实，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史蒂夫一下子明白了对方的顾虑。一个独居的残疾男孩，确实该警惕心。
“还记得我吗？我是史蒂夫·罗杰斯，昨天我们见过的。”
埃斯蒙德顿了一下，“美国队长？”
“是我。”
史蒂夫温和道，“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
埃斯蒙德松口，邀请对方进来。钥匙在少年那里，史蒂夫能将门撞开。
对面的房子似乎无人居住，撞门的声音不小也没人出来查看。
史蒂夫找到浴室，将裹着浴袍的少年抱到卧室，“幸好天气不算冷，不然你肯定会生病的。你头发还是湿的，吹风机在哪里？”
埃斯蒙德窘迫地低下头，“家里没有……”
美国队长只好用干毛巾为他擦拭头发。
埃斯蒙德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但是又在心底渴望这样的温柔，他微微低头，解释道，“地板上溅了水，太滑了……平时我一个人可以解决的……谢谢你。”
史蒂夫皱了皱眉，“只有你一个人吗？你的家人呢？”
埃斯蒙德伤感道，“我在找他，可是一直都找不到。我的记忆好像出了些问题，好多事情都跟印象中不太一样。”
他勾起嘴角，软软地笑了一下，绿色的眼眸里却写满了难过，“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也要学着自己生活，我会坚强起来的。”
“你说的没错，但是，孩子，所有人都有求助的权利，你已经很坚强了，没有必要道歉。”
史蒂夫将毛巾拿掉，摸了摸他擦到半干的头发，“就像你在网上发布的寻物启事一样，既然要找人，为什么不多问一些其他人呢？”
洗澡之前，埃斯蒙德用手机发的正是一条寻物启事，寻找的是爆炸时乘坐的轮椅，现在这一辆是在医院租用的。
埃斯蒙德呆呆地看着他。
史蒂夫问：“我的闲暇时间不算少……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告诉我。”
埃斯蒙德沉默片刻，“我想找安东尼·爱德华·斯塔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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