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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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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些日子,叶流闻的伤已经痊愈了,于是与韩微一样,每日到惜墨斋誊录文献,以作备份。这项工作虽不困难,却极是枯燥,对培养能力什么的更是无从谈起,于是韩微颇为奇怪:太史令既然那么看重叶流闻,给他亲点下承钧星,却为何让他在阁内荒废时日?

好在叶流闻本人倒没有什么不满,每天天亮开始誊写,直至日暮方罢。韩微每天去惜墨斋做早课时,都能看到叶流闻早早执笔坐在窗下的书案前,两端案头堆着厚厚的文稿,把他的背影衬得温雅而清矍。

在的偷窥中,不论多么疲惫,叶流闻的坐姿总是一丝不苟的挺拔,如同他笔下一个个工整清俊的文字。他的眼睑微微下垂,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认真的模样带着几分少年的稚气。

然而他并不是真如少年那般纯净。只有韩微知道,每天离开惜墨斋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叶流闻都会小心翼翼地洗手焚香,然后关好门跪在地上,一遍遍地默写着蝇头小楷,再在火烛上把那些字纸烧掉。至于他到底写的是什么烧的是什么,他的表情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变得如此悲哀和无奈,韩微虽然心中疑惑,却不敢问出口。

终于有一天,趁着叶流闻外出,韩微翻窗进了他的房间。她四处寻找,好不容易在床脚的角落里找到了半张没有焚净的残纸。韩微费力地从床脚掏出那张纸逃出房间,顾不得擦去脸颊上的灰尘,一把展开了那张残片。上面的字迹整整齐齐,是叶流闻一贯的字迹,即使被烧得残缺不全,也能看出那是清洗罪孽超度亡魂的经文。而那些字迹带着暗红,分明是以血研墨书写出来。

这究竟是造了什么天大的孽,竟要每日以血抄经来忏悔?韩微忽然觉得有点头疼:朱天阵里的叶流闻,究竟是鹤一般的温柔优雅,还是鹰一般的阴鸷冷酷?

很快,这个问题有了答案。

在阵中的时间待久了,韩微也渐渐了解了这里的“天下大事”。太史阁属于卫国天子直属,所以阁主也被称为太史令。可是卫国天子虽然地位尊崇,却早在几百年前就被诸侯国架空。如今西荣国势大,已陆续灭掉许多诸侯国,离推翻名义上的卫天子已经不远了。

西荣国一向以背信弃义、暴戾嗜杀而著称,当今西荣国君更是天下又恨又怕的暴君,对太史阁记录西荣暴行的史书一向恨之入骨。所以西荣国铁蹄一旦攻入卫天子京畿之地,太史阁就凶多吉少了。

虽然对阵中这些幻像不甚在意,韩微也明显感到无形的巨大压力落在太史令的头上,让那睿智的老人也无法释怀,脸上的皱纹一天比一天深下去。

就在阁中的人心惴惴不安的时候,冉霖从叶城回来了。

冉霖十四岁入太史阁,不到二十岁便点了承钧星,选作下一任阁主的候选人。虽然在他之后还有锦途、叶流闻等人也点了承钧星,但冉霖根基已深,为人又耿介爽直,在阁中隐然有领袖之风,阁主之位当不作他想。此番他一回来,便有许多人暗暗松了一口气,指望他能为太史令分忧,应付迫在眉睫的难关。

白日里向太史令禀告了外驻的经历,晚饭后冉霖照例把阁中门人召集到自己住的院子里,交流各自采风治史的心得。韩微为了熟悉局势,自然也早早就过去了。

叶流闻到来的时候,冉霖特意迎出了几步,想要看看这位博得太史令青睐的新同门是何等人物。叶流闻颇懂礼数,进来后首先朝冉霖深施了一礼:“刘文见过冉霖师兄。”

“刘文?”冉霖伸手扶起叶流闻,细细地打量着他的面貌,忽然问:“你可是西荣国淄川郡人?”

“冉霖兄见多识广,果然听出了我的口音。”叶流闻微笑着点了点头。

冉霖蓦地放开了叶流闻的双臂,双目直视着他的眼睛,生硬地问:“那不知刘文兄可否听过‘铁心辣手,叶家小侯’的说法?”

叶流闻轻轻一颤,随即恢复常态,不动声色地道:“不知冉霖兄何出此问?”

冉霖并不答言,转身走回一众门人面前,大声道:“谁知道西荣国蔚城侯的事情,给大家说说。”

和众门人一样,韩微不明白冉霖为什么突然把话题转移到这上面。她远远望见叶流闻脸色惨白,心中虽惊,身子却依然坐在原处纹风不动。这个叶流闻和以前那些阵中的叶流闻不一样,他太沉稳也太有主见,让韩微觉得即使自己不帮他,他也能处理好一切难题。

此刻众门人已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直至冉霖摆了摆手,示意锦途来说。

锦途从人群中站起,缓缓说道:“我曾随冉霖师兄到过西荣国,所以对这蔚城小侯爷略有耳闻。他外号‘铁

心辣手’,就是说此人一向铁石心肠,手段狠辣,是西荣王族一柄杀人如麻的利剑,对西荣国的敌人无所不用其极。我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情,就是他为了扳倒一心抵抗西荣的北迪宰相,竟然乔装改名,骗取了宰相小姐的芳心,以赘婿的身份住到宰相家中,终于拿住了宰相的把柄,合府男丁一律处斩,女眷流放。宰相小姐悲愤之下,以簪刺喉自杀,临死前只求见他一面,他却对报信人言道:‘她自要寻死,与我有何相干?’宰相小姐闻之,以血写了几个字后气绝而亡,死后居然是靠旧时家奴集资,才得以草草安葬。且不论那叶家小侯爷目的为何,单这般绝情冷酷,实在令人齿冷。”

“却不知那宰相小姐死时所写的是什么?”有人好奇地问。

“她写的乃是八个字:‘来生来世,再不为人’!”冉霖说到这里,冷冷地瞟了一眼叶流闻,接下锦途的话,“且不说我们太史阁门人一向以仁爱自励,单是西荣国自己的百姓,一提到这个叶家小侯爷,都如同提到杀神一般,以至于小孩夜啼,父母都会恐吓说:‘再哭蔚城侯就来啦。’如此‘铁心辣手’的恶徒,人人得而诛之!”

“你们说,那个人姓叶?”

韩微忍不住问。她握在一起的双手冷如寒铁,毫无疑问,这个“铁心辣手”

小侯爷,就是叶流闻无疑了!

“那个叶家小侯爷的名字,我记得是叫做叶流闻,听说不久前失踪了。”

冉霖冷笑道,“刘文,你怎么不说话?”

“叶流闻已经死了。”叶流闻僵硬地站在原地,目光收束着定定望向虚空中的一点,“现在,我的名字叫做刘文。”

“太史阁绵延数千年,崇尚的乃是‘公正仁爱’几个字,才能傲视世俗权力,担当下保存天下历史的重任。那些心狠手辣、蔑视生命的人,根本不配进太史阁的门!偏偏此人不仅进了门,还点了承钧星,可见其伪装的本事有多么高强,连太史令都蒙骗了过去!”冉霖说到这里,霍然站起身来,“我这就去禀报太史令,将你驱逐出去!”

“你尽可以去禀报太史令,看他会不会赶走我。”叶流闻将院中的众人扫视了一遍,漆黑的眉毛冷峻地一横,眼中忽然亮起一种锐利的光,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太史令对门人间的冲突不置一辞,或者说,他根本没有精力关注这些小事。这些日子来,他一直把自己关在密室里,除了被卫天子宣招入宫,很少公开露面。门人们虽然难得见他一面,却依然可以从老人布满血丝的眼中看出事态正趋于恶化,而太史阁内出了西荣国内奸的传言也开始在门人间秘密流传。

叶流闻依旧每天在惜墨斋里抄书,就像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过。然而此时除了韩微,几乎所有的太史阁门人都与他形同陌路,叶流闻回报给他们的也只是漠然。

韩微刻意把自己的书案选在了叶流闻旁边,有事没事会和他说几句闲话,甚至送点果脯糕点之类表达自己的友善。不过叶流闻只是笑笑表示感谢,几乎永远都沉默不语。韩微习惯性地偷偷打量他誊写的模样,粗看与平日无异,然而她敏锐的眼光很快发现叶流闻的手指握得分外紧,仿佛要把那细细的竹制笔杆嵌到手掌里去。而他躲在房中抄写《天华往生经》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以至于韩微甚至能闻得到,他身上带着那种研墨的血味。

他的心里,终究藏着恐惧。韩微想,可他究竟在恐惧什么呢,难道仅仅是他想要超度的那些剑底亡魂么?

叶流闻身上的谜团似乎越来越多,而且看上去根本不可能从他口中得知真相。夜里韩微独自躺在床上无法入睡,就忍不住翻来覆去地回忆叶流闻的每一个细节,却一筹莫展。

忽然,远处响起了一阵骚动。以韩微的耳力,隐约听到了怒斥叶流闻的声音。来不及多想,韩微猛地翻身下床,披了件衣服就往外冲去。

她一路急行,不多时便到了太史阁的大门处,远远看见叶流闻身背包袱和冉霖斗在一起,旁边还站着锦途等几个围观的门人。

“锦途师兄,这是怎么了?”

韩微急切地问。

“刘文,哦不,叶流闻偷盗了阁中财物想要逃跑,被冉霖发现拦下了。”锦途将韩微护在身后,“小心些,别被误伤。”

“你们呆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去禀告阁主?”见那二人打得难解难分,韩微有些恼怒地问。

“阁主正在密室里炼丹,吩咐无论何事都不可打搅。”一个门人无奈地回答。

都这节骨眼上了,太史令还炼什么丹?韩微暗暗抱怨了一声,转眼却见叶流闻手中招数越来越狠厉,冉霖已

左支右绌难以招架,却依然纠缠着不肯罢手。叶流闻让了他好几招,想是心中颇不耐烦,眼中冷光一闪,三尺铁剑便引开冉霖的招式,直接架在了他的颈侧。

“我不想伤人。而且我要走,你们拦不住。”叶流闻冷冷地道。

“你要离开太史阁?”

韩微走上几步问。如果叶流闻真的要离开,她必定会毫不犹豫地跟上。

“没有。”叶流闻见到韩微,方才冷如冰霜的脸顿时缓和下来,和声道:“我不是要离开,只是暂时去帝丘办件事情,最迟明晚就回来。”

“那就好。”松懈下紧绷的神经,韩微对着叶流闻露出真心一笑。她知道他不会撒谎。

“别放他走!”冉霖忽地大喊一声,捂住被剑气所伤的脖子,疾步冲上来拦住叶流闻,“你要出门可以,不过你拿了那么多太史阁的财物,总要交待一下是去做什么。”

“我记得你还没有当上阁主。”叶流闻冷冷地回答,扶了扶身后所背沉甸甸的包袱,绕过冉霖继续往外走。

“我虽不是阁主,但你私取了阁里的公帑,任何一个门人都有权知道它们的用途。”冉霖不依不饶地追问。

“我这个人向来铁心辣手,自然是要卷款潜逃了。”叶流闻讥讽地一笑,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我去跟着他。”

韩微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丢下神色各异的门人直奔下去,很快便将暮色中的太史阁甩在了远处。

太史阁位于京畿归山之畔,距离卫朝首都帝丘有半日的路程。叶流闻半夜匆忙出门,连马车也无法雇到,只是提着一口气往帝丘方向飞奔,连累韩微也不得不勉力跟上。奇怪的是,韩微只觉体内隐隐有了一股内息,与前几阵中灵力全无的情况截然不同,而且这股内息越用越是顺畅,竟让她可以跟上叶流闻的行踪,日夜兼程而不力竭。

可是九重阵不是会压制一切仙力吗?那这股古怪的内息究竟从何而来?韩微百思不得其解。

两人一前一后行了半夜,终究因为出门时被冉霖耽搁了一下,到达帝丘时天已大亮。宽阔的街道上行人逐渐增多,两旁的商铺也次第开业,韩微混在人群中偷望叶流闻,见他只是目不斜视,行色匆匆。

仿佛极是熟悉脚下的道路,叶流闻三转两转,便走到一座坊间,道路两侧都是大同小异的宅院,说是住宅却挂着招客的旗幡,说是商铺却又朱门紧闭。一直到叶流闻敲了敲其中一座宅院的门,与开门的伙计说了几句话,韩微才明白过来——这里,就是帝丘专门买卖奇珍异宝的“珠市”。这个地方,她曾经在太史阁中听人提到过,想象中珠市是个嘈杂混乱的所在,却不想竟会这般安静整洁。

“我来看昨夜新到的货。”随着叶流闻这句话,伙计已极为熟络地将他请进院内,重新关上了大门。

看来叶流闻是有备而来。韩微一念及此,眼见侧面院墙里种着两棵大树,当即试了试运气,竟然真的跃上了树冠。她来不及为自己的灵力惊喜,就见叶流闻跟着伙计穿过前院,直往仓库般的后屋而去。

过了良久,当韩微几乎怀疑叶流闻已从后门离去的时候,一个掌柜模样的人才终于陪同叶流闻走出了库房。眼看叶流闻眉头紧锁,韩微凝神谛听,依稀听见掌柜道:“所有的新货都在此了,怎么,客官还是没有相中的?”

“我听说你们最近弄到了一头开明兽,怎么一直没有看到?”叶流闻终于吐露了自己的来意。

“客官你怎么不早说!”掌柜的盯着叶流闻背上沉甸甸的包袱,单凭经验就能估计出里面的金锭不下二十枚,不由遗憾地道,“那头开明兽,昨晚就被人预订了,现在锁在侧院呢。”

“我看看。”叶流闻并不理会掌柜的神色,径直跨过侧院的门槛,向着韩微藏身的大树下走来。韩微垂目下望,果然透过茂密的枝叶看到一个趴在地上的动物,被脖子上的铁链拴在树干上。最初她以为那动物是一只大狗,仔细一看却完全不是,倒有些狮子的感觉,应该就是叶流闻口中的开明兽了。

那开明兽颇通人性,见有人前来,便站起身摇尾乞怜,毛茸茸的脑袋讨好地蹭着叶流闻的腿。叶流闻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头,那开明兽更是贴在他身上哼哼,仿佛在说:“这里好可怕,主人快把我带走吧。”

哪怕韩微只在树顶看看,都觉得这开明兽实在太可爱,巴不得叶流闻将它买回太史阁,自己也可以日常撸一撸它毛茸茸的皮毛了。

“这只开明兽,我要了。”叶流闻站起身,将背上的包袱取下,塞在掌柜手里:“这个价钱,比你们的标价多出一倍以上。”

“哎呀,客官万万不可,这可是别人买下了的……”掌柜手足无措地捧着沉甸甸的金锭,想要阻止叶流闻,却哪里能够?眼看着叶流闻一把扯断锁住开明兽的铁链,牵着开明兽就往外走,掌柜连忙大声招呼伙计关门,叶流闻却已风一般走到大门口,脚尖一勾打开了门扇。

“是谁敢抢我家将军的东西?”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大喝,霎时冲上七八个侍卫打扮的人来,堪堪堵住了叶流闻的去路。

叶流闻懒怠与他们答话,一手将开明兽扛在肩上,一手抽出铁剑就往外走。

“想动手?兄弟们上!”几个侍卫见叶流闻不过书生打扮,却偏生一副轻蔑神情,不由恼羞成怒,各布方位抽出兵刃,顿时将他团团围住。

“就凭你们也想困住我?”叶流闻冷冷一笑,迎着面前的侍卫径直走上去,单手挥剑一挑,那侍卫猝不及防,手中兵刃竟脱手飞出!

其他侍卫一见之下,连忙收敛了方才轻敌的心思,抖擞精神冲上来。叶流闻显然不想跟他们纠缠,只求早点抽身,边打边往街外走。但那几个侍卫眼见他抢了家主的开明兽,哪肯放他走脱,附骨之疽一般缠斗不休。

“将军来了!”忽听一声惊喜的呼喊,几个侍卫面露喜色,连忙大声喊道:“林将军,这小子要抢您的开明兽,别放过他!”

林将军?藏在树顶上观战的韩微一惊——来人金冠束发,穿一身贴身剑袖,赫然正是林匆!朱天阵的阵主,果然出现了,他究竟会给叶流闻带来怎样的杀机?

取下挂在脖子上的那枚指甲,韩微默默地将它套上了食指指尖,并做好了飞身下树援救叶流闻的准备。

然而树下的局势,却出乎意料地平静下来。林匆止住手下侍卫,打量着面前傲然而立的叶流闻,忽而拱手一笑:“如果林某没有认错,足下就是蔚城侯?”

“林将军。”叶流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听闻小侯爷在前线军中失踪,没想到却在帝丘偶遇,真是幸会。”林匆继续笑道。

“不是失踪,是我临阵脱逃。”叶流闻并不想和林匆虚与委蛇,“怎么,林将军想将我抓回西荣国?”

“听说小侯爷是受不了坑杀俘虏的举动,才逃离军中的。”见叶流闻已默默地举起了铁剑,摆明了鱼死网破的态度,林匆赶紧道,“不过我来帝丘另有任务,没必要多此一举找小侯爷的麻烦。”

“既然这样,我就走了。告辞。”叶流闻说着,抬脚就要离开。

“小侯爷自然可以走,不过这只开明兽要留下。”林匆拦在叶流闻身前,很诚恳地道,“都说开明兽是神兽,肉质格外鲜美,小侯爷如果也是想尝鲜,我们可以分一分,完全不伤和气。”

“原来,你是想吃它?”叶流闻惊讶地问。而他身边的开明兽似乎听懂了这句话,害怕地呜呜发抖,眼中顿时充满了泪水。

“难道,你不是?”林匆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韩微才看得出来的狡黠。但那究竟是什么意思,韩微却猜不出来。

“我只想要它的头。如果林将军愿意,我就把它的身子送给你吧。”叶流闻此言一出,不仅开明兽惊恐地想要挣脱铁链,就连韩微也忍不住眼前一黑——这个叶流闻,究竟是要做什么!

眼睁睁地看着叶流闻和林匆结伴而去,显然是去找地方屠杀开明兽,韩微紧紧地抓住树枝,只觉得全身手脚酸软,差点从树上掉下去。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叶流闻,他所做的一切都计划周密,决心坚定,根本不可能因为她而改变。如今明知道杀机就在前方等着他,她却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

她救不了开明兽,也救不了他。入阵以来,韩微是第一次感到如此不知所措,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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