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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天地寂静，仿佛连时光流速都慢下来。
“好了，我没事了，安安回去睡觉吧。”
姜煜声音微哑，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为不相干的人生气，不值得。
明天还要早起送安安去幼儿园，应该早点休息。
“你业写完没有？”
姜翎一发入魂。
“……”姜煜心情奇异地好了起来，摇了摇头。
写完是不可能写完的，选择题随便填，大题空着，只有这样才能勉勉强强维持得了生活。
“没关系，你快写吧，我监督你。”
姜翎拍拍姜煜的肩。
“……”姜煜内心唏嘘。
或许这就是苦酒入喉心痛。虽然手中无酒，但心中有酒。
姜煜现在就是很后悔，非常后悔。他应该说自己写完了，改口已经太晚，只能拿出业，冥思苦想。
姜煜房间很小，重新装修后，墙上装了内嵌式书架，折叠写字台，可以坐在床上写。
姜翎坐在他边上，一边看书，一边监督。
有了书架，自然应该买些书填满。
对于姜煜来说，这些都是摆设。他也没觉得安安拿着一本《幼儿微积分超入门》有什么不对，既然有“幼儿”两个字，还有“超入门”，肯定是给小孩子看的，至于微积分，那是什么？没听过，不知道。
姜煜简直坐立不安，看着数学题，陷入迷茫。分开看每个字都认识，组合起来是什么意思？
“你还有多少？”
姜翎翻页的速度很慢，在认真思考书里的内容。这本书由浅入深，看懂之后，还挺有趣的。
“一篇文，三张卷子。”
姜煜盯着数学题，无从下笔，开始翻课本找类似的题型，找到了就松一口气，对着例题，按步骤解题。
“以后周日补习一天，每天晚上回家后，还能补习两个小时，然后再写业……”姜翎开始计划。
姜煜身体僵硬，如临大敌，不敢直视姜翎的眼睛：
“我觉得没有必要。”
“哥哥试试吧，看有没有效果。”
姜煜没有反驳，算是默认。忽然觉得肩头的重担又沉了两分。
良久，姜煜写完数学卷子，想抄一篇文交上去，文题目是《对我影响最大的人》。
当着妹妹的面，明目张胆地抄肯定不行，转头正好看见她眼神迷蒙，小脑瓜一点一点的，瞌睡得厉害。姜煜声音温柔下来，不自觉带了两分笑意：
“安安乖，去睡觉吧。”
去睡我就可以抄文了。
姜翎却被他惊醒，墨黑的瞳在灯光下尤其明亮，因睡意氤氲起薄薄的水汽，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让姜煜想起喵喵叫的小奶猫，非常想呼噜两把。
“等你写完我再去睡。”
姜翎打了个哈欠。
变成小孩子后，很容易困，尤其是在动脑之后。
犯困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用了好大的毅力才没栽倒在床上。
“那我快点写。”
姜煜默默吞下自己种出的苦果，开始绞尽脑汁写文，可恶，应该趁她打瞌睡，快点抄一篇的！
其实最近他已经发现了妹妹的变化。
她没有以前那么好哄了。而且有些固执，说一不二。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
安安被时琛带了几个月，有些变化也正常。在姜煜看来，这一点算是好的变化。以前安安胆小又爱哭，还臭美，别人有什么，她就想要什么，要是不如她的意，就闹别扭。现在她很懂事，不吵着要洋娃娃和玩具熊了。
让姜煜感到不安的是，就算他不在安安身边，她也不会受到影响。如果别人对她很好，她也能高高兴兴地留在别人身边生活。
他的位置好像是可以替代的。
这一点令他惶然，却无法对妹妹说出来。
好在时琛和杨静云都已经离开，这里又只剩他们二人。被需要、被依赖的感觉令姜煜安心。妹妹陪他写业，也让他多了些安全感。
姜煜忽然灵感如泉涌，刷拉拉把文写完了。
姜翎等他写完，伸手要看。
姜煜也不避讳，直接递过去。反正都是编的，叫安安看见也没关系。至于他内心真正的想法，绝不会泄出半分。
“他像一座伟岸的大山，也像宽阔的海洋，他永远在为这个家庭付出，他沉默寡言，只偶尔抽两支劣质香烟……”
“当我意识到他的伟大时，他已经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姜清秋一定在教育问题上煞费苦心，姜煜写得一手好字，文拼拼凑凑也能写几个像样的句子。
简单概括，姜煜的文里，对他影响最大的人是他得绝症死去多年的爸爸，与病魔顽强抗争最后还是死了，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姜翎看完，沉默。
“看不懂吧？快去睡觉。”
姜煜抽走文，放回书包。妹妹才看了几眼，应该没看到后面吧？不然问他爸爸去哪里了，怎么回答？
“哥哥早点睡。”
姜翎正打算从床上下来，被姜煜直接抱回房间，放在床上。
“安安等会儿，我去热杯牛奶。”
等姜煜端着牛奶回来，姜翎挨着枕头已经睡着了。
“喝奶。”
姜煜终于忍不住，捏住妹妹软乎乎的脸蛋，揉了揉。平时不能捏的，说不定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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