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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忙问道:“贺总兵,你和张家还有渊源”
“嗯,大约在十六七年前吧,那时候张海川在朝鲜立功回来,当了把总,又一次我剿匪的时候,误入埋伏,是海川兄弟领着人马把我救出来了,从此以后我们就磕头拜了兄弟。一转眼孩子都这么大了,海川兄弟哎”
贺世贤叹了口气:“洪大人,就凭着我和海川兄弟的关系,就不能看着他们把张峰贤侄害了只是可恨贺某没脑子,他们竟然说有建奴偷袭,我就傻乎乎的出城了,差点让这帮人得手。”
洪敷敎心里清楚,武将心眼再多也没法和文官斗,要不是贺世贤风强悍,武艺好,手下兵也强,早就让人吃得不剩骨头了。
大家到了贺世贤的军营,也不讲虚礼了,洪敷敎和贺世贤对面而坐,其余人都在下面排着。
洪敷敎微微叹了口气:“我本以为周永春会上奏朝廷请旨,如此就能拖到年后了,可是他要真是让熊廷弼出手,只怕也就剩下两三天的时间赶快商量一个对策吧,时间不多了”
第六十八章有思路了
贺世贤性子急躁,抢先说道:“洪大人,这些年贺某征杀疆场,多少也立了点功劳,我想用功劳保住张峰的命,您看能行吗”
“唉,贺总兵,其实按照大明律法,武职犯了罪,杖刑以上都要论功定罪,就拿张峰来说,他在军前有杀敌之功,他的亡父还去过朝鲜抗倭,而永贞也刚刚立下功劳,斩杀近百鞑子。可以说一门忠烈,按理说张峰是万万不用死的。可是眼下的局面很清楚,上至巡抚周永春,下至那么多的将领全都想要他的命。只怕是用功劳也保不住啊”
“那就没有办法了吗,经略大人就能看着好人被诬陷吗”
洪敷敎微微摇头:“贺总兵,正所谓据理力争,只要有理我洪敷敎哪怕拼着乌纱帽不要,也要管到底,就算是熊经略来了,我也一样硬顶就怕手里没有凭据,经略大人势必打着大局为重的旗号,到时候就难以挽回了”
“哎”贺世贤重重叹口气:“真凭实据那帮孙子早就湮灭证据了,两三天能查到什么啊”
大家伙顿时都是笼上了一团愁云,耳边雷鸣闪电,一筹莫展。
张恪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洪敷敎猛地一抬头,只见张恪脸上显得格外冷静,一双漆黑的眸子炯炯然,闪着自信的光。
“恩师,贺伯父,凡走过必有痕迹,从案发到现在还不到二十天,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我有这个信心,一定能找到脱罪的法子。贺伯父,大哥,你们把情况仔细说说,这些天还有什么反常的情况没有”
“对,永贞说得对”洪敷敎道:“事在人为,多动脑筋,一定有办法”
张恪看了一眼大哥张峰,就问道:“大哥,听杨龙说你们扣下了车队,上面明明装的是废旧铁器,怎么会变成军粮了”
张峰皱着眉头,叹口气:“二弟,我也想不明白,当时我按照贺伯父的命令,亲自押着车队回了沈阳,放在专门的院子看管起来。贺伯父立刻上报巡抚大人,过了三天巡抚大人到了沈阳,结果当场查验就变成了粮食。”
“那肯定就是有人掉了包,大哥,你离开过没有”
“离开过一次,是第二天吧,我还以为立了大功,就领着兄弟们去喝庆功酒了”张峰一面说着,一面痛苦的揪着头发。
“都怪我太贪杯了,要是寸步不离的看着,也不会让人钻了空子”
张恪说道:“大哥,这不是自责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查过嫌疑人。”
这时候贺世贤说话了:“查过,有个叫金生的千总,就是他替和张峰一起看守院子的。”
“那金生呢”
“死了”
“啊怎么回事”
贺世贤叹口气说道:“发现了掉包了,我就排查了手下人,结果金生在一天前喝醉了酒,从酒楼上摔下了,死了。”
“哎”张恪咬咬牙,急忙问道:“贺伯父,金生的尸体呢,能不能让我看看”
“被烧了”
“什么这么重要的嫌犯怎么能烧了啊”
贺世贤痛苦的拍着脑门,说道:“贤侄,都是我没用啊,把金生的尸体放在了大营里,结果当天晚上就被烧了。而且还不知金生被烧了,就连扣押赃物的小院子也被烧了,化为灰烬”
张恪一听,这下子也傻眼了,对方做的的确太绝了,最重要的线索彻底断了,查不清怎么掉包的,如何能给大哥洗脱罪名啊
张恪越想越头疼,洪敷敎也是眉头紧锁。
“贺总兵,给张峰怎么定得罪,后面还有什么牵连”
“洪大人,在周巡抚来的当天,商人朱金海就悬梁自尽了,还留下了遗书,说什么商人重诺,他没能按时把军粮送到,辜负朝廷圣恩,贻误军机,就自杀了”
贺世贤气得大骂道:“全都是屁话,他心里要是有朝廷,就不会给建奴走私铁器了,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张峰苦笑道:“虽然是胡说,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太巧了,奉集堡士兵缺粮哗变,建奴趁虚而入,当天斩杀了一千多无辜百姓。沈阳城中的大小商人听说朱金海死了,一起联名向巡抚上书,要求治罪,要不是贺伯父力保,只怕在十天前我就人头落地。”
贺世贤一拍桌子,气呼呼的说道:“我就想不明白,这事情怎么都赶到一起了,金生死了,院子烧了,朱金海上吊,军队哗变,建奴入寇,一件挨着一件,分明就是往死里逼人啊”
听到了这里,洪敷敎和张恪对视一眼,师徒二人心里都是一阵凛然
他们在来的时候就想到过事情牵连会很大,结果一听介绍,只怕牵连的黑手比想象还要大
这伙人竟然能诱使建奴帮忙办事,简直就是跨国犯罪集团
饶是张恪有心里准备,可是一想到对手,也不由得一阵阵的头大,搞不好真要粉身碎骨啊
大家伙全都在搜肠刮肚想办法的时候,突然张峰站了起来。
“我有点话想和老二单独说”
贺世贤皱了皱眉头,不快的说道:“张峰,我是你爹结拜的哥哥,有什么话还要瞒着我”
对面的洪敷敎却笑道:“贺总兵,他们兄弟说贴己话,我们就不要管了,正好我有点想法,咱们参谋一下。”
张恪看出了大哥神色有些异常,急忙站起身,跟着张峰到了一旁的屋子,张峰里里外外检查了好几遍,才坐在张恪的对面。
看着兄弟,张峰突然伸出巴掌,用力的拍拍张恪的肩头。
“哎,二弟,真没想到,才两三年的功夫,你就成了顶天立地的大小伙子,都能救你这个没用的大哥了”
张恪脸上带笑:“大哥,就咱们俩兄弟,你也别顾着感慨了,有话说有屁放,我还要想办法救你呢。”
张峰面对着略显稚嫩的面孔突然笑了起来:“老二,我想告诉你别浪费时间了,大哥碰上了不能碰的东西了”
“放屁,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别想阻挡我救人,赶快说,你还有什么瞒着呢”
“哎,二弟,你看看这个。”
张峰把左脚的鞋脱了下来,顿时一股臭气冲进鼻孔,简直就是生化攻击,差点熏晕张恪。
张峰一脸的不好意思,“等等啊”
刺啦,张峰把鞋底撕开,从里面扣除了一个红木牌。
张恪也顾不得臭气,急忙接在了手里,一看上面的字,眼睛恨不得钻进去一般。渐渐的手上的青筋蹦起,太阳穴冷汗冒了出来。
楞柯柯,就像是木雕泥塑的一般。
织工局,丑字一百六十七号
是宫里的腰牌
这事竟然牵扯到了宫里,简直是捅上天了
张峰苦笑一声:“二弟,能在死前见你一面,说说话,大哥就知足了,以后多孝敬娘,延续咱们张家的香火”
“闭嘴”张恪突然一拍大腿,竟然露出了难得的喜色。“哈哈哈哈,大哥,你活了”
张峰顿时瞪圆了眼睛,一副老二你吃错药了的模样,得罪了宫里,人家一只小指头牛碾碎你了,哪个当官的敢管啊
张恪抓着腰牌,笑容越来越浓。
“大哥,这块腰牌你怎么得到的”
“就是那天周巡抚检查货物的时候,我在小院的门口雪堆里发现的,本来想交给贺伯父,可是他们直接把我抓起来,情急之下就把腰牌藏在了鞋底里。”
“大哥,你既然有腰牌,为什么不拿出来”
“我傻啊,这是宫里的东西,当官的敢把太监叫来问话吗,我要是拿出来,他们还不立刻扣上诬陷内廷的大帽子,直接把我弄死了”
张恪听完,脸上终于涌出了笑容,抓着大哥的肩头笑道:“虽然你和贺伯父把案子弄得一团糟,不过还不算傻,竟然知道保留下这么重要的东西。”
张峰翻了翻白眼,无力的说道:“老二,你别安慰我了,大哥怕是活不成了。”
张恪收起了笑容,一脸凝重的说道:“大哥,我不是安慰你,而是真有希望了有些事情啊,捅破了天,反而才有一线生机。要真能牵连到内廷,皇上就不能不过问,不能不彻查,到时候就能活了”
第六十九章喝茶也能办大案
来的时候王化贞就说过,要想救人最好要惊动皇上,张恪心里还没有谱儿,毕竟洪清泉只送给他一串念珠而已,能不能帮着办事,还不一定。
可是现在有了这个腰牌,张恪顿时就有了把握。
试想内廷的人,给建奴走私物资,反过头还要诬陷自己人。这事要是传出去了,皇帝还有脸面吗前线的将士又该怎么想,替你老朱家守卫江山,结果你的奴才反而去资敌。老百姓可不敢是不是皇帝的意思,总之太监干得鸟事,背后一定是皇上
真到了那个时候,不杀一个血流成河,怎么向天下臣民交代,不彻查清楚,还有什么脸当这个君父
张恪把其中缘由简单的说了几句,张峰顿时燃起了希望。
“二弟,真有活路啦哈哈,赶快去告诉洪大人他们吧”
“大哥,这事可不能告诉他们,就咱们哥俩知道,走漏了一个字,不光咱们麻烦,甚至可能连累他们。”
张峰急忙点头,两兄弟又回到了正厅。
洪敷敎一看张恪回来,笑着说道:“永贞,我刚刚和贺总兵商讨一番,为师觉得有两个方面要查,第一是军中,金生不会无缘无故的帮着调换货物,一定有蛛丝马迹可循。另外一点说货物是军粮,有因为军粮引起了哗变,这军粮肯定有记录可查,不能胡编乱造,我马上就去查往来的记录。”
张恪说道:“还是恩师敏锐,弟子刚刚和大哥也商量了,运送物资的商队也很值得怀疑,我立刻去查找。”
洪敷敎听了听,说道:“那好,咱们就兵分三路,抓紧时间,每天掌灯时分碰头,汇总所得”
大家商量妥当之后,立刻分头行动,贺世贤开始自查部下的问题,老贺是一个粗人,要不然也不会让人家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了货物。不过好在他听得进去建议,有洪敷敎指点一番,贺世贤也查的有模有样,第一天就抓起了五六个人,严刑拷打。
洪敷敎更是到了衙门之后,立刻调集材料,拼着命的找漏洞。
他们都忙的不可开交,反而真正应该最关心的张恪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带着乔福和杨龙竟然找了一个茶楼,喝茶看景。
“这个雀舌真不错,还是当年的新茶,能在辽东喝到这么好的茶,不容易啊”
张恪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喝了口茶,任由香气弥漫在舌尖,别提多享受了。
“你们也都别看着了,赶快喝吧,凉了就不好了。”
乔福瞪着张恪,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你大哥出事了,还有闲心喝茶乔福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抓起来猛灌起来,一杯茶都喝干净了。
“哼,有什么好喝的,某些人都喝得丢了魂儿,忘了正事了”
张恪当然听出乔福的不满,他也不吱声。
这时候小伙计过来续水了,他提着铁壶笑道:“还是您懂茶,这雀舌要十六的黄花大闺女起早采了,用舌尖含着,一两茶叶一两银子。沈阳这么多茶楼,除了我们这儿,别的地方都没有。”
张恪满脸含笑:“小二哥,说起来你们这茶楼的确不像北方的风格,细腻清秀,有股子水乡的味。”
“哈哈哈,客爷,您真是好眼光,实不相瞒对面的天瑞轩是辽东第一富商金万贯,金公子的产业,来来往往,多少江南的客商都要拜会金公子,我们这个茶楼啊,就是专门给这些客商准备的,没江南味真不成”
“这金公子真是好大的事业啊,他经常在吗”
“客爷,您想拜见金公子吧告诉您,金公子很少过来,经常在天瑞轩的是朱金水,拜见朱爷也是一样的,他们两家关系好着呢。”
小伙计说着,转身去服侍别的客人。张恪还在喝茶,看着街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