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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五 无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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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青醒来时,陈静淑恰好处置了锦绣宫的奴才回来,一进门,就看到葛青虚弱的望着她。

“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

陈静淑看着她,开口便嘲讽道。

葛青与她对望,苍白的脸因棉被和地龙而红润了许多,但还是有很重的病态,轻声与陈静淑道:“多谢娘娘救命之恩。”

“呵。”

陈静淑冷笑一声,留在屋中照顾葛青的丫鬟走过去为她递上手炉。陈静淑一边将斗篷脱给丫鬟,一边讥讽葛青道:“葛良人,冷宫的滋味可还好?”

葛青摇头,苦笑道:“真如娘娘所说,生不如死。”

“你倒是命硬。”

陈静淑凉凉道,却又转头吩咐丫鬟:“她既然醒了,你就把药给她喂了。不然到时候又晕过去,你还要麻烦的硬灌。”

“是。”

丫鬟应下,走上前将葛青轻轻扶坐起上半身,恭敬道:“您先在这坐一会儿,我去把药拿过来。”

葛青此时刚醒不久,还有些不舒服,半个身子软倚着床柱,不想说话。陈静淑走上前去,代替她同丫鬟道:“你快去吧。”

丫鬟便将东西收拾整齐,轻手轻脚的退出去,去昭明殿的小厨房端药。

“数月不见,娘娘还是如此。”

或许是适应过来了,葛青忽然同陈静淑道。他双眸紧盯着陈静淑,一刻也没有移开。

“哼。”

陈静淑冷哼一声,将手炉轻轻到葛青手边,冷声道:“现在倒是知道讨好我了,之前自称本宫的劲呢?”

葛青笑着将手炉抱到怀中,轻声道:“是妾妃的错,妾妃本不配在娘娘面前放肆,”

“看来你这病还真让你转了性子。”

陈静淑看了她一眼,到她床尾坐下。

“是啊。幸得有难,妾妃才得以看清许多事情。”

葛青缓缓道,凑到床尾陈静淑的身边,又笑道:“娘娘救命之恩,妾妃感激不尽。仔细想来妾妃身无长物,无以未报。不如妾妃,以……”

“闭嘴。”

陈静淑知道葛青想说什么,干脆的打断了葛青的话。

葛青望着她,笑靥如花,继续道:“既然娘娘不喜欢妾妃以身相许,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那么妾妃只好做牛做马,为奴为婢,报答娘娘了。就是不知道,娘娘愿不愿意收了妾妃。”

陈静淑在她倒向自己这边时,快速站起身,俯视着扑了个空的葛青,呵斥道:“你找死吗?”

“妾妃已经死过一次了,何惧再死?今生能得娘娘青睐,以是妾妃之幸,死亦满足。”

葛青道,目光灼灼毫不避讳的看向陈静淑,似乎这场大病让她的胆子大了很多。

……

一直是钢铁直女的陈静淑被一下子姬到了,内心翻江倒海十分复杂。但是为一个演员,她还是敬业的端着一国之后的架子,高傲且冷漠的俯视着葛青,无情的问道:“本宫何时青睐过你?”

“若娘娘未曾青睐妾妃,又为何特意提醒妾妃?又为何要救妾妃?”

葛青反问陈静淑,依然凝望着她。

因为不救你,我也会死。陈静淑在心中冷漠道,表面上还要冷漠三分,看着葛青的表情矜贵冰冷带着一丝微怒:“本宫若是知道你这样,定不会救你。”

“可是娘娘后悔也来不及了,妾妃一定……”

“娘娘,药端来了。”

门外丫鬟的敲门声打断了葛青撩拨陈静淑。

“进来吧。”

陈静淑看向门边,淡声道。

丫鬟端着药走了进来,准备给葛青喂药。而陈静淑则打算趁这个时间,离开这个姬里姬气的地方。葛青似乎看清了她的想法,一把拉住陈静淑的衣角,眯眼笑道:“不如娘娘来喂妾妃吧。”

“喂?呵。”

陈静淑又是一声冷笑,看向葛青拉着自己的衣摆的手,凉凉道:“本宫看你这样子很是精神,怕是不需要人喂。”

“春柔,你把药给她,让她自己喝吧。”

“这……”叫春柔的丫鬟看了看冷着脸明显不悦的陈静淑,又看了看盯着陈静淑笑得灿烂的葛青,犹豫了。

还是葛青伸出手结果药碗,同她道:“我自己喝便好,你先下去吧。”

春柔自然不会听她的,而是看向陈静淑等待指示。陈静淑点了点头,春柔这才退了下去。

葛青将汤药一口饮下,然后觉得味苦皱起眉头,特意向陈静淑抱怨道:“娘娘,你这药好苦啊。”

“别装模样了。”

陈静淑依然无情,缓缓道:“本宫救你不是白救的,更不是来看你演戏的。”

“那娘娘就妾妃是为了什么?莫非妾身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葛青动一顿,看着碗中剩余的药渣低声问道。

陈静淑微微倾首,勾唇道:“本宫需要一个对付苏瑶若的棋子。”

“所以娘娘才选了我?娘娘是为了对付苏瑶若才救妾妃的吗?”

葛青问,声音中带着埋怨。

“否则呢?”

陈静淑反问。

葛青沉默了,陈静淑的话太过无情,方才弥漫在空气中暧昧在这段对话之后消失得一干二净。半晌之后,葛青开口,看着陈静淑轻声问道:“那娘娘想要怎么利用妾妃?只要娘娘一句话,妾妃甘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陈静淑不理解她的用情至深,兀自道:“苏瑶若走到今天这一步,无非是依仗着她那张像魏清荷的脸。然而,画皮容易画骨难,她无论性情、举止都是与魏清荷相驳的。与陛下相处的时间越长,她的短处就将暴露的越快。而现在离那时,也差不了许多了,正是对付她的好时候。”

陈静淑俯下身,伸手抚向葛青的脸,缓缓道:“整个后宫中,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魏清荷是什么样子,我会将你变成真正的魏清荷。到时候,就算魏清荷复生,都不比你更像她。”

葛青静静的看着神色忽然有些癫狂的陈静淑,问道:“娘娘很了解魏清荷吗?”

“当然。”

陈静淑想都不想就回答了,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浮现出葛青从来没见过的复杂情绪,爱恨交织,“她可是我的好姐姐,我今生独一无二的宿敌。”

“当时她跟你一样。”

陈静淑的手摩挲到葛青漂亮的眼睛周围,长长的护甲刮得人生疼,带着恨意缓缓道:“她当年一样住锦绣宫,也爱往本宫的昭明宫跑。每天本宫都要看到她,早上看到她,下午看到她,晚上还要看到她。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本宫最讨厌的人,不住的在本宫眼前晃,本宫恨得咬牙切齿却只能嬉笑的同她演戏。所以本宫讨厌锦绣殿,讨厌所有住在锦绣殿的人!”

闻言,葛青心凉了大半,眼中的光芒也黯淡了下。但是她拉住了陈静淑的手,大着胆子轻吻了一下陈静淑的手背,然后抬头与陈静淑道:“娘娘,妾妃和魏清荷不一样。”

陈静淑确实如她所想的一把抽回了手,也如她所料的生气了,但是葛青没有想到,陈静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就连这龌龊的心思,你们都一模一样。”

葛青瞪大了眼睛,陈静淑不再看她拂袖而去。

没错,这个垃圾宫斗文最高能的情节就是这个。身为皇帝心中白月光、朱砂痣的魏清荷,其实一点都不爱皇帝,她爱的是一同进宫的陈静淑。这也就是为什么,魏清荷那么受宠,最后坐上皇后之位却是陈静淑的原因。魏清荷根本就没有和陈静淑对过,她爱陈静淑,根本不会舍得对付她。而魏清荷的落败以及死亡,也是因为对陈静淑的爱,用自己的死将其他有势力的妃子拉下水,用生命为陈静淑铺了一条康庄大道。

在原文中,葛青也正是利用魏清荷爱陈静淑这个密辛,将陈静淑拉下马,登上后位的。

当时这个情节给了箜篌这个钢铁直女非常大的刺激,这也是她为什么这么抵触葛青同她亲密的原因。不过幸好,到原文的最后都没有说陈静淑爱不爱魏清荷,虽然就伏笔来看……是爱过的。

陈静淑走后,葛青整张脸都白了许多。不知是不是刚才的药太苦,她忽然捂着自己脖子,撕心裂肺的干呕起来。呕完之后,呆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才开始流泪。

从那天之后,葛青就基本上看不到陈静淑了。即使她依然暂住在昭明宫,但不知道为什么,和陈静淑总是动如参商,两不相见。

或许是陈静淑不想看到自己……葛青大概知道原因,只是不想相信。

虽然陈静淑不来,但是那个名春柔的丫鬟却经常来照顾葛青。除了春柔之外,还有陈静淑派过来叫葛青如何模仿魏清荷的婆子们,葛青日复一日学习着魏清荷的仪态,学习着魏清荷说话的方式,学着魏清荷如何点妆……由小至大,直到最后她抛弃自我,生生将自己活成了魏清荷。

葛青再一次见到陈静淑是在第二年年末,她远远就看到了陈静淑。

陈静淑依然穿着艳丽的红色凤袍,她本来步履匆匆,但是在看到葛青时,她突兀的停下了脚步。

葛青走上前去,看着她如尘封冰水的眼睛忽然翻出汹涌的波澜,她看着葛青,冷冷的吐出三个字:“魏清荷!”

葛青闭上眼睛,轻声与她说道:“娘娘,你认错人了。”

又是一年冬景,雪花飘零,冻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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