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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签了。”于嫣然好像很累，又好像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当她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脸上的神色却还是有些失落。
“方总和杜总都在你的辞职报告上签字了？”我问道。
“嗯。”于嫣然点点头。
“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我问道。
“在方总那儿，方总好一通劝，还是希望我能留下。”于嫣然说，“我没想到方总那么能说，而且，真的，好多道理都是掰开了揉碎了地给我讲，就像，高中时的语文老师。----我突然觉得方总其实并没有人们传说的那么坏。
“她本来就不坏！”我说。
“人们传说的和你接触的完全不一样。”于嫣然说，“我所看到的和人们所说的也不一样。----所以，看一个人毕竟还是需要多角度地了解，否则很容易认识片面。”
“有长进啊？”我看着于嫣然。
“唉，就好像上学的最后一课了，我还不好好听？”于嫣然轻轻叹一口气，继续说道：“杜总倒是说得不多，看前面你们都签了字，又劝了我两句，最后还是签了。”说到这儿，她环视周围：“终于还是要走了，也有些舍不得了！”
“我叫上咱们企划部的，晚上给你饯行吧。”一旦交上辞职报告，一般当天人就会离开了，关系再融洽的同事，眨眼也就各奔东西，这么大的城市，如果不是特意相约，恐怕就此再难见面。这是大城市最让人感觉无情的地方，其实又何止是一个城市如此无情，这个世界又何尝不是处处透着无情与冷漠呢？所以我愿意把她捂热一些，哪怕这些热量对于她也只是杯水车薪。----想想于嫣然和我一起工作的日子，这小姑娘就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小电灯一样，给了我不少温暖和光亮。
“整个企划部就算了！”于嫣然赶紧说，“我就想悄悄地离开。”
“小葛，你安排一下，晚上我们和于嫣然一起吃个饭！”这时门开了，方总推开门走进来，对我们说，“把企划部的人都叫上！”
“方总，这是不是太麻烦了？不然就算了吧。”一听方总说要把整个企划部的人都叫上，于嫣然不觉有些慌乱，她连忙阻拦道：“我请您和葛经理。”
“那怎么行呢，这是咱们例行的饯行宴，哪能让你请客？”方总正色说道，“每个同事离职的时候我们不是都会聚一下吗？为什么到你这儿就让你请呢！小于，记住，你没有对不起谁，挺起腰杆来，以后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是啊，于嫣然，听方总的吧，方总毕竟见识得多，听她的肯定没错。”我看看于嫣然说，于嫣然也点点头，“好的，谢谢方总。”
夜色笼罩下的cbd才是它最为美丽动人的时候，恰如一位芳华正好的年轻女郎，刚刚上好浓淡合宜的妆容，却还戴着一层面纱，那份美丽就明明昧昧的，隐约可见。此时正是路上最繁忙的时候，车行道上车来车往，人行道上行人步履匆忙，倒显得我们这一行人是少见的悠闲。方总、于嫣然和我三个人走在最前面，后面断断续续地跟着十来个企划部的同事。去龙吟轩的路上，于嫣然和方总并排前行，偶尔侧过脸去倾听着方总说话，看上去两人竟十分亲昵，而我一向不太喜欢和人走得太近，所以看上去反倒有些疏离。
“小葛啊，总是很难和人打成一片。”方总偶尔看一眼我，“这也是我最担心的地方。”
“距离才产生美嘛。”于嫣然开玩笑般地说道。
方总看着我还是轻轻摇着头，看她的样子总是还有些对我不满意的地方，看到这样的景象，我只好走过去，扶住方总的左臂，“领导，这样是不是就感觉好多了？”
“嗯，你也不是点不透嘛！”方总笑起来，一向优雅端庄的脸部表情放开来，倒有些慈祥的样子了，“怎么说呢，工作中你‘端’的时间太长了，这样当然有好处，但是有时候你放下架子来，反倒更容易办成事。”
“方总这话说得对，”于嫣然附和道，“我们葛经理就是像个经理的样子，不像人家冯经理呀，处处圆滑，和什么人都能打成一片！”虽然听她说得轻松，不过“冯志霞”这个名字，我猜于嫣然是要记上一辈子了。
“冯志霞，这个人嘛！”方总听于嫣然这么说，只说了这么几个字，就及时住了口，没有再说下去。
有时候我就是不大会聊天，此时听着于嫣然明明是想要探探方总对冯经理到底是什么态度，方总却偏偏不想说，虽然看着有些冷场，但是我就是不知道应该怎样圆下这个场来，不过好在“龙吟轩”到办公大楼的路并不远，方总的话说完没多长时间，我们已经来到了“龙吟轩”的门口。
龙吟轩是这条繁华街道上少见的味道独到的中餐馆，在这条街上，各个国家风情的西餐厅自然不在少数，味道大同小异的快餐更随处可见。要在这众多的各式西餐、快餐之中，找到一家风味独特的中餐反倒非常不容易，“龙吟轩”就是我们公司很多人在多次试验、品尝之后认定的聚餐最佳场所，什么节前聚会、同事请客总少不了要在这儿热闹一番。
“方总，我已经定了位置。”看服务人员走上来迎接，我对方总说，就示意服务员引着我们向已经订好的房间走去。房间足够大，能容纳十几个人就餐，圆形的深棕原色木质餐桌，上面已经摆好了餐具，厚重的木碗，极其趁手的木质粗筷，温度高高好的湿毛巾，灯光是淡黄色的，在这灯光映照下，氛围颇为宁静，深木色的墙壁，丰富的绿色植物点缀，让人如同置身于原始森林之中。也许正是这种古拙的风格反倒能让“龙吟轩”在这cbd一带走俏。在我印象中，方总是很喜欢这个地方的。
“在这个地方，我经常吃得太多！”果然方总说道，“不知道这个环境是怎么设计的，总是让人忍不住想呆时间长点儿，多点些东西吃！你们老板肯定是非常会做生意的！”这后一句话她是对引我们进来的服务生说的，服务生笑了：“那是您有眼光！”说着已经把菜谱递到了方总面前。
“龙吟轩的云南菜做得不错！”方总说着，“每次来啊，我都会点一道‘菠萝饭’，不知道你们喜欢不喜欢吃？”
“喜欢，我一直挺喜欢吃菠萝饭的，饭稍微有点甜，热量又不高，挺好吃的。”于嫣然笑着说道。
方总就点了菠萝饭，又点了一大份玫瑰饼，一份茶树菇，一份糖醋鱼，然后把菜谱递给于嫣然：“小于，今天你要多点菜！然后让大家每人点上一个自己喜欢的。----我看咱们来点酒吧，喝点酒是不是能痛快些？”
“好啊。”于嫣然说。
“喝酒啊？”我犹豫着问道。
“来两瓶红酒，”方总却不理会我的犹豫，只管对服务员说道：“就上次你们老板说新进了一批八年的赤霞珠，现在还有吗？”
“还有呢，您尽管点。”服务员说着有些眉开眼笑的样子，“像您这样懂酒的少。”
方总却不大在意人家对她的奉承，“那就先来两瓶，”然后又催着于嫣然点菜：“今天你是主客，你要多点菜！”
“那我可就不客气啦？”于嫣然抬起头来笑着看向方总，不知怎么的，我看着她虽然是在笑，眼睛里却隐隐的有些泪光在闪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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