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的路上，苏染一直沉默着。
麦克斯好几次偷偷看她，都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他想了想，说道：“接下来去哪？”
“恩？”
苏染仿佛猛然醒悟，回过头来看他时，眼眶还有点泛红。
麦克斯瞥见了，心上漏跳一拍。
他赶忙把车子设成自动驾驶，专注地看着苏染：“怎么了？哭了？”
“没有。”
苏染的声音软软的，轻轻的，显然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显然是口是心非。
麦克斯联想刚才看到的一些事，多少能猜出她在烦恼什么。
“那些论文说不定不是你二哥写的，同名同姓的情况也经常出现。”
“是他。”
苏染到底是苏晟的妹妹，对他再熟悉不过。
她刚才读那些文章的时候，清楚地意识到，那种语言风格、行文方式和习惯都是她所熟悉的。
麦克斯没有再刻意说无谓的安慰。他看到周围的景色，又扫了一眼他们目前的位置，忽然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完不等苏染回应，便激活方向盘，轻轻一握解除了自动驾驶。
车子原本在封闭的高速道上行驶，速度极快，这一操难免让车身晃动了一下，在弯曲的车道上左右摇摆，画出一个巨大的s型曲线。
苏染惊呼了一声，立刻贴紧座椅靠背，浑身肌肉紧绷，脸色白了一下。
待她稳定了情绪看向麦克斯时，正见这大男孩性子的男人嬉笑着看向自己，眉眼弯弯：“怎么样刺激吧？”
苏染顾不上说他什么。
见他在如此高速行驶的时候还看自己，忍不住紧张起来，频繁捶打他的胳膊：“看路！看路！”
“放心吧，我的驾驶技术你还不知道？”
虽然这么说，麦克斯倒是老实了许多。他握紧方向盘，将车子开得更稳了一些，在返回新城的岔路口上选择了另一条较为偏僻的道路。
车最终在一片浓密的绿色间停驻。
这里早没了高速路，甚至连正经道路该匹配的引路标识也没有。粗糙铺设的小路看上去主要是为行人和原始动力车服务的。
苏染他们的浮空车开得有点快，经过时带起一片尘土。
好在周围几乎看不到人影，否则非得要惹得抱怨，甚至是投诉。
两人依次下车往路边更细更窄的小路上走去。
“这庄园据说是我祖父的祖父从一个公爵手里赢来的。一直以来都没什么人打理。直到我祖父要过来精心布置，开田耕地，架设各种设施种起花草来，才没有继续荒芜下去。”
从外面还看不太出来，但是经过一段曲径通幽的销路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不经意间，大片大片的彩色闯进了眼帘，让苏染只顾着将那无尽连绵的花海美景收入眼里，再顾不上其他。
“好美……”她喃喃地说着，目光不由随着那似乎没有边际的花海向远处延伸。
麦克斯走到苏染的身旁，看着她沉醉的侧脸有几分失神。
按耐下心神的激荡，他轻声问：“是不是很漂亮？”
沁鼻的芬芳在空气中弥漫着，更清新的空气，让苏染仿佛轻轻呼吸就能感受到整个身体都被洗净的舒爽。
她不由点头：“很漂亮，真是个好地方。”
她在新城住了太久，习惯了有些阴霾的空气和灰蒙蒙的天空。
却从没有想到，在距离新城这么近的地方，还有一处如世外桃源般的场所。
虽然她也很清楚，这种空气澄澈，目之所及晴朗无云的景象，多半是一种假象。
应该是在他们进入庄园之前就已经经过了一处无形的隔离区。
隔离层不但有空气过滤效果，也能通过特殊的光影处理，让原本看上去阴沉沉的天空在人类眼中变得晴空万里。
人类发展到今天，对于如何欺骗自己的感官，已经相当熟练。
“这都是什么花？”
两人沿着花田间的田埂往前走，细细看去，苏染才发现，这眼前姹紫嫣红纷繁茂盛正开放的花中，竟然有大半她都不认得。
相对大部分人，苏染能辨识的植物种类已经算多了。她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见到过自己不认识的植物了。却没料到，一下子在这看到这么多！
所以询问的时候，她看向麦克斯的眼神里充满了惊奇。
麦克斯顺势蹲下来，将手指贴在一片紫红色的花瓣上：“这是郁金香，一种很古老的在地球时代普遍种植的花朵。还有那边的，是向日葵。它上面的花冠会随着光源的变化转动……看，还有这种紫色的小花，叫薰衣草……”
“古地球？！”
苏染惊叫了一声，“那时候的花不是大部分都不能在尾火星上生存了吗？我记得最早人类进行星际移民的时候，就尝试过在外星种植古地球上的花卉植物，但大都失败了。后来还是不断进行变异培育、反复进行基因筛选才成功研制出能在不同星球上生存的花朵……你祖父是怎么种出这些花的？”
麦克斯道：“种子是从一些科研机构买到的，不过催发也花费了不少。至于接下来的种植过程……和种所有的花一样，给它们合适的环境就行。虽然因为历史的原因，很多资料并不太准确，但是只要有耐心有恒心仔细摸索总能有收获。”
苏染听他说得轻描淡写，却心知一切并没有那么简单。单就为了这些植物创造适合的生存环境一条，已经足以令很多种植者望而却步了。
麦克斯的祖父能成功，更重要的还是舍得投入资本。
这个庄园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恐怕每天为了维持环境都要花费巨资。
花田里的所有植物虽然看似种在一起，却都有着不同的培育环境。从它们接受的光照，周围的空气，到浇灌的水，再到土壤中的成份，统统不相同。
每一样的维护费用，都能抵过一个普通庄园的维护费用。
或许也就是因为这样不计成本的养殖方式，才能让这些有着古老历史的花朵重新盛放吧？
“我每次来这里就在想，红染花这种经过变异繁殖的花朵虽然也很漂亮，而且能广泛种植在帝国统治的多个星球上，但是毕竟不如这些古老的花卉更缤纷多样。似乎颜色也没有那么浓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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