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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拥抱像蜻蜓点水,贴得不紧,也很快分开,可是胸口的温度腾腾烧起,男性特有的气息强大而持续,汪曼春装平静地呼吸了好几个来回,才从久违的心跳骤停的感觉中挣脱出来。
脸有点热,肯定红了,她不得不稍稍偏过脸去,“你那,你那助理,什么时候到?我要去交sd卡了。”
“急什么,等着,一会儿我陪你去。”
“不用,这事跟你无关。”
“别逞能。”
谭宗明把她推回沙发,“玩飞刀,卸关节,连佛山无影脚都会,女侠,以后动手悠着点,我不是每次都能帮你收拾残局。”
“那还不是……”还不是恼那狗仔泼他一身松香水?“谭宗明,我只还手,不惹事。”
“你不惹事,事儿来惹你。”
谭宗明分析给她听,“他们只用普通设备,不用针孔,不用窃听器,关键时刻也只泼点恐吓性质的松香水,连辣椒水都不用,为什么?不违法。这事从头到尾他们没硬伤,拍照地点都是公共场所,说侵犯隐私都勉强,最多侵犯肖像权,可明星谈何肖像权?”
汪曼春凝神听着,她机智敏捷出手快准狠,对这个时代特有的弯弯绕却并不熟稔。
果然如谭宗明所说,被汪曼春制服的风衣胖男是某某工室的娱乐记者,对方老板第二天就带着律师来谈判了。工室要求酒店归还拍摄工具(重点是存储卡),然而柏悦为顶级五星级酒店当然不能泄露客人隐私,归还的存储卡里空无一物。工室便拿出记者的验伤报告——这次不是脱臼而是关节扭伤——指控汪曼春故意伤害。酒店通过律师进行了私下调解,最后以经济赔偿加书面道歉了结此事。对外处理完毕,酒店才开始对汪曼春的内部处理,一场内部大讨论过后,人事部给出结论——以客人利益为重,保护客人有功,予以表彰;造成人身伤害,引发现场混乱,影响酒店名誉,予以惩处;两相抵消,酒店决定不在汪曼春的实习记录上记过,可她得停薪停职两周反思检查。
这还是谭宗明打了招呼,要求缓和处理的结果,否则以汪曼春接二连三收律师函的人品,还在试用期的她早被解除劳动合同了。
很自然地,樊胜美和谭宗明非同寻常的关系,成为从七十层到九十三层人人津津乐道的话题。二十二楼也悄悄传开了,邱莹莹关雎尔不好意思当面说什么,曲筱绡可就完全不知婉转为何物了,直接拽着汪曼春叫,“樊美眉你帮我问问谭总有没有项目呗樊美眉你最好了……”
没事樊大姐,有事樊美眉,汪曼春也是服了,“我和谭宗明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他电话,你自己找他去。”
“不要!我打都是秘书接!樊美眉,别装啦,谁不知道谭总宠你啦……”
宠?汪曼春一阵恶寒,“他宠我,我早搬出二十二楼了。”
谭宗明还真问过她,现在经济压力小了,要不要换个宽敞点的地方住,汪曼春一句“我得存钱还律师费、保释金和阿玛尼”顶了回去,噎得谭老板直翻白眼。不过即便这样,他都绝口不提免除债务的事——人家喜欢慢慢算利息。
停工三天,谭宗明问她,这两周有什么打算,又说酒店的处理结果不过是对内对外的一种姿态,他再去打个招呼,她完全可以提前回去上班。
“我正想跟你说,我要出几天门。”
“去哪?做什么?”
“我想找到明诚的下落。”
谭宗明在电话那头陡然沉默。
“我知道这很难,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爷爷最后那段时间,是怎么度过的。”
“明诚如果还活着,已经一百多岁了。”
“他死了,总有后人吧?他那么崇拜他大哥,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明楼蒙冤,自己带着秘密进坟墓?!这两天我查了很多资料,甚至去了一趟南京,可是没有任何收获,而明诚是唯一的可能了!我想要一个真相,一个证据,证明明楼他不是叛徒!”
明楼欺骗她利用她枪毙她,自己就不矛盾不痛苦?他们的感情两败俱伤,她自己也背上了万世骂名,只剩明楼,只有明楼,他应该活得堂堂正正,死得清清白白,他踏着汪曼春尸体走过的救亡之路,他为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所牺牲的一切,不应成为被历史遗忘的一场笑话!
“谭宗明,你不支持没关系,我只是通知你,我要出门,不会提前上班。”
“你怎么查?你查过的资料我们都查过,有线索我早就去了。”
“你只知道明诚被送到后方治疗,战后没回上海,就此失去联系,其他的呢?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你又知道什么?”
“明诚的老家在湖南。”
“你怎么知道的?!”
“明家有个佣人叫桂姨,年轻时和一个湘绣商人未婚生子,送到孤儿院暂且养着,桂姨到明家做事,一直没有那商人的消息,就去孤儿院接回孩子,后来才发现孩子被商人掉了包,真儿子早就被接走,她养了六年的根本是个假儿子。她受了刺激,天天非打即骂虐待孩子,明楼先生看不过去,才把桂姨赶出家门,收留了那个孩子。那就是明诚。”
“是汪曼春留下的资料?”
从谭宗明嘴里念出汪曼春的名字,虽然是完全无心的三个字,可在她听来,仍有一种似有若无的轻视。
在他面前,她不是说你爷爷,就是说明楼先生,只有情绪失控才会直呼明楼。
他对樊胜美的优容保护,不代表对汪曼春的尊重礼遇,事实上七十六年了,明家人的态度一如往昔。汪曼春觉得心里有一点疼。可她能说什么呢,一切难道不是当时的她咎由自取。
“桂姨离开明家就成了日本特务,汪曼春查过她全部底细,那商人来自湖南永州,是瑶族人,而明诚在孤儿院被掉包以后,他的原籍就只能是永州。”
明诚在明家,实际过得和少爷相差无几,可在档案上仍然只是佣人。他出生就到孤儿院,不可能记住自己真正的家乡,如果不回上海,最有可能的去处就是遣回原籍。
上海到永州,一千三百公里的距离,承载了她回溯七十六年历史的全部希望。
“好,我和你一起去。”
汪曼春意外,谭老板日理万机,会有时间陪她去桂湘粤交界的偏远之地,只为一个建立在她一面之词上的,渺茫得可能永远实现不了的幻梦?“你,你不工了?”
“爷爷的事我责无旁贷,再说……”
“再说什么?”
“没什么,告诉我你准备启程的时间,我让秘书订票。”
谭宗明未尽的后半句,汪曼春猜不出含义,但无论动机为何,他的同行都让汪曼春藏在满腔热血之下的那颗茫然无助的心,变得更踏实,更多一些能让她正视过去,和无惧将来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