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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见冰层断裂，冰川流动，山挪海移。寒气将他包围，舔舐着他的身体，深入他的脏腑，冻结他的心肺，有什么庞然巨物在靠近，带着隆隆巨响——
少年，躺在冰原之上。
*
他是活活痛醒的，断裂的肋骨横在胸腔之内，在这个不断晃动的盒子里，无论是躺下还是坐着，都会牵动他的胸口疼痛难忍。
嘴唇已经疼得青白，被咬得起了皮子。
“喂，小孩儿，过去点儿。”
那大汉足有两米多高，蜷缩在密封的盒子里仿佛巨石，他的手臂被撕扯断了，血迹隐隐从厚厚的绷带里渗透出来，大汉的脸色和这里的所有人一样——灰败、死寂。
日番谷无声地向旁边挪了挪，哑声问：“这是哪里？”
一瞬间，大家都露出愈加绝望的神色，却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这是哪儿？你脑子还不清楚么，我们被虚抓了。”
对面的瘦高个子道，他似乎是盒子里唯一没有负伤的人了，只是他颧骨太过突出，双眼深深凹陷进去，样子比起其他人更加可怖。
虚？
他并没有看清袭击他的东西，他只是与雏森一起买奶奶爱吃的纳豆，雏森在店外跟亚由美讲话，笑声还隐隐地从门帘后传来。日番谷暗道声无聊，顶着老板厌弃的眼神，自顾自地从裤袋里掏着零碎的钱。
口袋太深了，零钱怎么掏也掏不出来，雏森在门外催促了几声，老板的双手放在柜台上，隐隐暴着青筋，净灵廷一年一度的招新正在进行，从流魂街各个区赶来参加测试的人都汇聚在第一区，商店里挤满了各区奇怪的人。日番谷在柜台前磨蹭许久，老板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因为他是死神的弟弟。
流魂街的人对与虚搏斗的死神有着天然的敬畏，但这并没有阻止大家厌恶他，有个当死神的哥哥唯一的用是他不再被周围人扔石头。但更恐怖的是冷漠。
这是杀人于无形的东西，避开、无视、悄悄在背后议论以及眼神中显而易见地厌恶。好在，他对这些事已经看得很淡了。
“快点啊，小狮郎！”
雏森又在外面催促一遍。
“你好烦啊，尿床桃！”
日番谷高声回敬一句，他终于将琐碎的零钱完全掏出来，
“好了。”
话音刚落，店老板在他面前爆炸了。
日番谷闭眼凝神，仔细回想失去意识前最后一幕，胸腔内钻心的疼痛让他思维没办法集中，额头布满细密的汗。脑海里当时的一切景象都变得异常缓慢，如同浇铸了凝固的铁水。硬币在半空中缓慢地跃动，他甚至可以看清硬币反面的纹路。紧接着爆炸声响起，他听到了女孩子的尖叫。
不对，是他交出零钱时看到店老板睁大的眼里蠕动着什么，同时他听到了雏森的尖叫，第一反应就是抛开了硬币夺门而出，然而后背遭到重击，整个人失去意识。
——尿床桃可能出事了。
这个结论让他急不可耐却又对现状无计可施，尸魂界没有人是不了解虚的，哪怕是治安最好的第一区润林安，但是却从没有虚像这样，袭击了整却不吃他们。如同囤积粮食的动物，不知道要将他们运送到哪里。
“没用的，已经死定了。”
“我们要被吃掉了。”
盒子里的人们面露悲戚，甚至要哭做一团。他们之中不是没有人试图打开盒子的顶部，但显然全都无功而返。
“是灵压。”
“什么？”
他循着声源望去。
“未战先让对手低下头颅，用强大的灵力向敌人施压，让敌人品尝刻骨铭心的绝望，这些整显然是从虚特意散发出的灵压里品尝到了这些。”
那人向后梳的刘海无力地垂下，额间凝着血痕，他一直坐在大汉背后，被高大的身影所遮挡，不被人瞩目。
他对日番谷惨笑一下，伸出一直按压腹部的手，摊开看着手中的血迹：“不过我也到头了，能用灵压让猎物不得动弹的虚并不好对付，外面到现在还丝毫动静都无，怕是这东西一路都扫清了自己的痕迹。”
“你是死神？”
日番谷打量着他破烂的死霸装，笃定道：“你是死神。”
“没有出去的办法么，我记得你们都会随身携带通讯蝶的。”
“倒是个有眼力劲的小子，”那人一笑，只当是日番谷可能偶尔看到死神执行任务时相互通讯，并没过问。紧接着他又一叹：“那是地狱蝶，每个死神都会有一只，盒子隔绝了我的灵力，地狱蝶就算一路跟着也处于关闭状态。”
日番谷没有说话，他捂着胸口，勉强站起来敲了敲四壁。
“你干什么？”
“并不算很厚，没有打通的办法么？”
“打通？”
“用你们死神的招数，打通后不受阻隔，你就可以使用地狱蝶了吧。”
那死神笑了，眉眼间尽是灰败神色，他笑得咳嗽起来，带出胸腔里的血腥气：“小子，知道濒死的状态么，死神的濒死状态分为两种，一是灵力枯竭而消亡，二是灵力爆发而消亡，我碰巧就是第一种，灵力耗尽的我恐怕连初级破道都使不出来了。”
“我说的是使用你们死神的招数，并没有说谁使用。”
日番谷抬起手臂，另一只手搭在腕间以便气的流动，食指和中指并拢瞄准墙壁一点——
“雷霆之君，起鸣、响雷、森罗万象，灵由四角腾起，电自伏脉千里。”
“改编咏唱！”
那死神脸色变了，白色的气从眼前这少年体内浮起，萦绕在周围，充盈的气吹拂起他的白发，一双碧眸因专注而更加动人心魄，他见过这样的家伙！在大家还在苦哈哈地背鬼道的咏唱时，这样的家伙就已经开始通过自己改变咏唱词来调节鬼道的力量。
他记得那个人的名字叫狮谷原纯。
“——破道之四·坠雷！”
日番谷脚下浮起由灵力筑起的四角阵，四角电流流窜，聚集于指尖，变得比原本的破道之四·白雷更为强劲。轰的一声巨响，灵力光束直接将盒子轰出个拳头大小的洞来。盒子里的整爆发出欢呼声。
原本在高速移动的盒子晃了晃，停了下来。确切地说，背负盒子高速移动的虚停了下来。
糟糕了呀。坠雷威力虽然强劲，但声响也十分剧烈，属于威吓性的招式，是狮谷原纯自己改编着玩儿的。那死神无奈捂脸——盒子里的整加起来怕也奈何不了那只虚，如此出去，还是死路一条。
“小子，除了坠雷，你还学了什么？”
日番谷茫然地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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