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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靖王殿下随梅长苏出了密道,抬头就看见一个吊儿郎当的萧景霖,坐没坐相的倚在人窗台上。心下有些吃惊,这密道相会多么机密的事,梅长苏怎的如此不避嫌?
“你怎么在这儿?”
靖王问那个窗台边儿上的小子,出口就觉得他回答也是胡扯,遂转移了目标,略带质问的看向梅长苏,“苏先生?”
梅长苏道:“上次殿下既说诸兄弟中唯信安王,苏某便觉得,安王殿下便是自己人,应当无碍。”
靖王眉头猛皱:“苏先生!本王信幼弟不假,并不代表本王要把他牵扯进来,你我的事情与他一个孩子何干?我以为先生知我,怎能如此行事?”
安王八没好气儿的打断正在护犊子的他亲哥,特欠揍的说:“你发什么火?我怎么在这儿,我是来找苏先生读书的,早就在父皇那里过了明路,我堂堂正正的从大门走进来的,不比靖王兄,偷偷摸摸,还要钻地道。”
靖王被他气得一噎。
梅长苏笑:“靖王殿下,苏某与殿下意见相同,小孩子就要读书就好,旁的事儿不要看也不要听——那么安王殿下,月余未来,您的功课可是积了一堆,外间已备好纸笔,请您移驾?”
于是被两人联手驱赶的安王八嘟嘟囔囔的向外间走去了,一边走一边说:“这会儿又成孩子了,上次那是谁训我老大不小了别做小儿形状的?什么理都让你占了。”
靖王叫住他:“景霖,方才忘了问你,你身子好了?”
萧景霖特稀奇的扭脸来看着他哥:“七哥你什么眼神?我这生龙活虎的你来问我?你旁边站的那人脸色都成什么样了你居然顾得问我?”
这熊孩子是不是欠一顿打。
梅长苏仍是低眉浅笑,并不插嘴说话,从萧景霖的角度看过去,那人站得笔直,却是形销骨立,几不胜衣。
靖王和苏先生室内密谈,萧景霖为一个“小孩子”,只能在外间写他的功课。
“小孩子”一字未动,呆呆看着窗外的春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吉婶进门,送一盅酥酪给他,仍是热的,握在手里甚至有些烫手。萧景霖不嫌热的攥着,叫住要离去的这和蔼妇人,问她话。
“他,是不是好长时间没正经吃饭了?”
吉婶一楞,然后缓和了眉目,坐下正对着安王,叹口气,回答:“从太皇太后大丧开始,宗主就没怎么正经吃过东西。丧礼三十天跟着严守,到现在,每餐也就略动那么几口。”
萧景霖手指轻轻颤了一下:“他很伤心?”
吉婶点头:“悲痛之极,好人也受不住,何况是宗主。金钟二十七声刚落地,宗主就咳出一口血来——幸得安王殿下您送了护心丹,白日里刚服过,好在无大碍。”
景霖吸了一口气,笑:“我送的药,他这里什么灵丹妙药没有?那时送来,不过趁机做个提醒。他怪我,怪我不早告诉他太奶奶病危。吉婶,要你说,我是不是该早告诉他?”
“小妇人见识浅薄,不过真要我说,还是不告诉的好。日日挂心难过,到时候还是免不了心痛。真教他悬心个把月,不知道能把自己身子糟蹋成什么样儿呐——殿下还不吃?这酥酪可要凉了!”
明明还烫着手,哪里就凉那么快。
萧景霖配合着掀开盖子,看里面热腾腾的凝白如,笑得温情脉脉:“要说酥酪,本就是冷食,冷而凝结,谁还热着吃。只是我小时候肠胃弱,见他们吃着消暑也跟着要,少不得胃疼。奶娘被我缠得无法,好生生的酥酪又回锅蒸热才给我,味道全变了,可我就是喜欢。难为苏哥哥记到现在,也难为吉婶做这东西——简直和奶娘做的味儿一模一样。”
吉婶说:“小妇人这手艺哪敢和殿下的乳母比,若哪天见了真人,可要找她好好学学呢。”
萧景霖挖出一口填进嘴里,眼眶隐隐有些发红:“人早没了,都十来年了……十多年没尝过这味道,今番,真要多谢吉婶。”
那年封宫,奶娘拼死闯出,撞见纪王爷的时候,是爬过去的。抓住纪王衣角的手,留在袍子上通红的一个手印。然后一卷草席,谁知有没有墓。
余生至亲,之余几人?
那你还气人家!
靖王与梅长苏商讨完毕,来到外间看他幼弟功课写成什么样,只见茶碗点心俱有,白纸上却一字也无,倒是有画,画得还不如三岁幼儿,涂鸦的隐约是一头其丑无比的水牛形状。
靖王面不改色的扯来揉了,纸团子扔在安王八脚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苏先生若管不了你,我可不会和你客气。”
安王八笑嘻嘻:“怎么个不客气法儿?我这就从大门往外逃,七哥敢追?还是老老实实钻你的密道去吧,显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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