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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她顿了顿,轻描淡写地说道:“小瑕要老爷和虞夫人断绝来往,并且从今往后把绸缎庄交给小瑕打理,而老爷,则只需在家陪着小瑕就好。”
“什么?!”
景怀仁惊诧地从床边站了起来。
“老爷不肯?”
瞿落连眼皮也未抬,唇边溢出一声冷笑:“老爷若是不肯,那奴家也无颜再在这里待下去妨碍老爷与虞夫人私会了。奴家只好只身离开景府,将这段不堪的经历讲给人家听,若有人听了,怜惜奴家,肯接纳奴家,那便是最好,否则,奴家便只能择一人声鼎沸的热闹日子,投河自尽,以纪念老爷对奴家的一段露水恩情。”
“你这是在威胁我?!”
景怀仁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这位变得陌生的女子,他有些瞠目结舌,他印象里的小瑕明明是柔弱可怜,小鸟依人的啊,这个既在他身边安排眼线监视他,又对他苦苦相逼的女子还是当初那个楚楚动人的小瑕吗……
“奴家并不是在威胁老爷,”瞿落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奴家只是在说心里话而已,决定权在老爷,并不在奴家。”
“老爷,大事不好了!”
一道匆忙的声音远远地从屋子外面传来,紧接着,一个小厮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瞿落的眼睛一亮,终于来了!
他看到脸色黑沉的景怀仁后愣了一下,迟疑了半晌还是上前抱拳道:“老爷让奴才封住那帮贱奴们的嘴,奴才照办了,可有一人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怎地,竟跑到大街上逢人便喊‘景家出人命了’,看到一男一女走在一起便要去打人家,结果被官府的人抓去了。老爷,这若是被官府的人问出了来龙去脉来,可如何是好?”
景怀仁呆在原地,他像是难以置信般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抬头看向瞿落,不想却正好撞进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眸里。
“老爷若担心事情闹大,大可把绸缎庄交给奴家,奴家自会替老爷处理好一切。”
刚才那种悲戚与绝望一扫而空,女子的脸上绽开一抹明艳的笑容,明明是那样温柔美丽的笑容,却让景怀仁感到背后一阵彻骨的冷意。
他木然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推开挡在面前的小厮,抬脚跌跌撞撞地离去。
景怀仁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沦落到这样一个境地。
身边没了得力的侍女仆从,更甚者,自己走到哪儿都觉得的那些仆从们在用利剑一般的目光偷偷打量着自己,或监视,或嘲笑。
绸缎庄的经营权自己竟是彻底丧失了。没想到小瑕那个贱人接管绸缎庄的速度那么快,那些个掌柜、账房,不知都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那么顺服地听从了那女人的命令,可从前自己掌事的时候,那些人都是却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每每想到这里,景怀仁都愤怒得浑身颤抖。
他想发火,却不知道向谁发,向在庭院里打扫落叶的丫鬟发?可那丫鬟却是个油盐不进的,任凭自己说什么都冷着一张毫无波澜的脸;向那个贱女人发?可自从那日两人大闹一场后,他根本不想再看到那张过于柔媚的脸,那张脸对于现在的他,与其说是憧憬,不如说是梦靥。
他实在无法再在景府待下去,彼时虞夫人那言笑晏晏的温婉面庞也总在他心里晃荡,就像招魂儿一般弄得他心里痒痒的,无可忍耐。
他决定要去见她。然而身边的侍女都是生面孔,每个人都摆出一幅冷冰冰的样子——大概都是小瑕那个贱人安排的。
景怀仁反复思量了几番,走到案几前,提笔写下了一封信。他把这封信反复折了几折放入袖中,然后拐到厨房那个常年看管灶台的老阿婆那里。这位老阿婆已在景府数十年,忠心耿耿,景怀仁相信,无论如何,她是不会被那个贱人收买的。
他走到倚靠在灶台下微眯着眼的阿婆面前,躬下腰来:“阿婆,麻烦您帮我把这封信送到芦花巷的虞夫人府上。”
他把信和一些碎银两一起从袖口掏出来双手呈上。
老阿婆抬起眼打量了景怀仁许久,久到景怀仁以为时间都快凝固了的时候,才张开那张唇边布满了皱纹的嘴:“阿婆老了,能为小少爷做的事不多了。”
她凝视着景怀仁的那双眼睛虽然已是浑浊不堪,却仍让景怀仁感到莫名的心虚,仿佛自己的那点心思全被这老妇人看透了一般。
老阿婆叹息了一声,接过那封信,却并没拿那碎银两,她那苍老的声音仿佛从沉淀着岁月的遥远时空中走来:“不多了……”她站起身,年迈却还算健朗的身子恭恭敬敬地朝景怀仁行了一礼。
景怀仁松了一口气,想着不久就能收到回信,见到朝思暮想的虞夫人,心下不禁快意了许多。
然而两天以后当他从老阿婆手中接过信的时候,这一丁点希望却也被彻底地粉碎了。
那用秀丽小楷规规矩矩地书写着的字,一笔一划都如刀割。
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从今往后,你我二人再勿来往,望君迷途知返,改过自新。”
景怀仁突然有些想发笑。他把这封信扔在一旁,然后颓然地滑坐在椅子上,想了许久。
从那日虞夫人到绸缎庄开始,到今日他这样的窘迫境地为止。
思绪的终点最后停在了一张柔媚的、楚楚可怜的、动人的脸上——小瑕。
他已经气得麻木了,此时连发怒的力气都没有了,充塞他心间的,只有强烈的懊恼!可惜此时再懊恼,也无济于事了。
却在这无穷无尽的懊恼的间隙,不知怎地,突然有些想念陈氏了。
陈氏那抹永远娴静温婉的身影此时就像空谷幽兰一般,在他心里绽放,凝成了这十多年来两人共度的时光中,弥漫着清香的回忆。
如果此时,那双温情脉脉的眼眸能够注视着自己;
如果,那双柔若无骨的手能够为自己端来一杯淡茶;
如果……
景怀仁摇摇晃晃地站起,他要去一个地方。
陈氏没料到门外站的,居然是许久都没有见过的,相公。
那人一脸的憔悴和疲倦,和之前那个意气风发、风流潇洒的人完全是两个样子。陈氏心里涌上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
虽然小瑕之前告诉过她,要自己配合她演一出戏,因此不管是前一段时间一众侍女仆从的大换血,还是景怀仁闹得沸沸扬扬的“私通事件”,她都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也没有插手,更不曾过问,却没想到,这些事竟给了这人如此大的打击。
她一时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哀叹。
然而看着这人带着少有的茫然无助的表情站在门前,她还是心软了,于是扬起一个柔和的笑,道:“你来了。”
那瞬间,景怀仁突然有一种落泪的冲动,他连忙错开目光,喉咙上下滚动了一番,哑着嗓子应道:“嗯,方便进去么?”
陈氏忙侧过身子,让开路:“当然方便,老爷请进。”
不想却被景怀仁一把握住了手。
“清婉,不要叫我老爷,叫我怀仁。”
男子的声音喑哑,听得陈氏心里一动。
清婉是她的闺名,她已经许久不曾听他叫过了。登时思绪如疯草一般乱长,好不容易才拉回来,半晌才道:“老爷进屋吧,外面风凉。”
景怀仁愣在原地,他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抬脚走进了屋内。
这一个称呼,已足够让他明白,他和她明明近在咫尺,却早已隔了天涯。
瞿落非常满意现在的局面,景怀仁彻底失势,而虞夫人也翻脸不认人,想必他一定落魄颓废至极吧。不知他是否就此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呢?
也或许是,他现在正恨得自己牙痒痒呢。可这又与她何干?他越恨她、怕她,越后悔将她带回家,越是对他的折磨,她离目的的达到就越接近。
如果就这么收手,也不算便宜了他,可是——这还远远不够。
瞿落看着窗外的如火红枫,笑得灿烂。
此时的景怀仁就如科举场上连连失利的举子,虽信心跌落谷底,然而家底还在,那么最后的支持和慰藉就还在,正如落水之人,水虽汹涌澎湃,可依然有一根浮木,是他最后的希望。
而景怀仁的最后的浮木,就是陈氏。
瞿落端起含烟刚刚泡好的新茶,轻抿一口,朝堂下立着的青絮说:“回去跟你家主子说,请她一定要做好准备。”
“回小瑕姑娘的话,夫人说了,只要能让老爷改过自新,无论何事,她都会配合的,请小瑕姑娘放心大胆地去做。”
青絮垂首扬声道。
瞿落点了点头。她知道,陈氏一定会如此应答,因为,那个女人期待的,从来都不是景怀仁的一蹶不振、失魂落魄,而是除了他的爱以外,那个男人真正的浪子回头。
就像曾经的自己一样。
“喂,你在想什么呢?”
系统阿渣待青絮走后,浮现在半空中,它看到瞿落已经发呆了好久,忍不住出声问道。
瞿落回过神来,淡淡一笑:“想一些前世的事情,怎么,你有兴趣?”
“哦,前世……”阿渣若有所思地重复道,然后神色一正,说:“本系统对人类的前世才没有……”却不知为何,说到一半时,生生地停顿了下来,最后那“兴趣”二字也轻飘飘地散于空气中。
瞿落不禁哂笑,这系统的傲娇病又犯了么?
却不想半晌,阿渣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打算就此结束么?”
“远远不够。”
瞿落诧异地瞥了一眼它,然后微微摇了摇头:“景怀仁离深渊还错的很远。”
“可是你如果现在对他加以警告,我觉得他会改过的。”
“你太天真了。”
凭她对渣男的了解,就此停手,景怀仁非但不会彻底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一旦有机会,还会旧病复发,渣上加渣。她的语气里似有嘲讽:“你又怎么会了解景怀仁这种男人的本质呢,也只有我和陈氏这样亲身经历过的蠢女人才会知道。”
“我了解……”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我了解的。”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都了解些什么?”
瞿落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我也说不明白……”阿渣看到瞿落眼神里透出的“你就装吧”的明显意味,忙焦急辩解道:“可我真的了解的!”
瞿落“噗嗤”一声笑出来,刚刚含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咔咔”地咳了半天,才道:“嗯嗯,我们可爱的系统君无所不知,这点小事当然也不在话下咯,你说是吧?”
她的眼睛眨了眨,黑如墨的眼眸里尽是笑意。
“你……”阿渣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停了半晌,才看着瞿落的眼睛道:“本系统……我只是不希望你被仇恨的情绪所控制。”
阿渣那双一贯眯成缝的眼睛少有地睁大了,里面竟是透亮的如琥珀一般的棕褐色,看得瞿落一怔。
她嘴角轻挑,抿唇而笑,声音轻轻地:“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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