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沈逸城神情依然专注于屏幕，长指是不是在键盘上飞舞一阵。
“总裁，先吃晚餐吧？”张旭拿到保温盒进来。
沈逸城没应，目光没有从屏幕上移开。
张旭看看他，便继续走近办公桌，摇摇头，开始摆餐具。
“有话直说，摇什么头。”沈逸城低声咒了一句。
“自从气走了凌小姐，您吃饭是越来越敷衍了。”
“‘气走’？幼稚。”沈逸城一脸鄙夷，嘀咕了一句，收起笔记本电脑，接过张旭递的热毛巾擦手，“这两天她在干什么？emilio那里也没有消息。”
“据说emilio想推一个快手视频，凌小姐这两天几乎每天都泡在舞蹈房里练习。”
沈逸城捯饬热毛巾的手停了下来，默了片刻，“不吃了，去看看。”不待张旭反应，就扔下毛巾，起身去拿外套。
已是晚间八点，凌云已经在排练场泡了3天，没日没夜地练习老师教的动作，时不时跟老师讨论动作设计在实地场景中怎样融入。
怪只怪emilio心急了点。原本计划好的，凌云最近只接受训练，暂时没有接通告的计划。没想到前几天说到公司年会，emilio脑袋一热，让凌云趁着过年的档录一段视频放到网上，教职场女性在尾牙上跳什么舞种、选择什么服饰才能吸引眼球。这样的主题加以合适的营销一定有吸睛。不过光教授交谊舞是不够的，骚男emilio当机立断罗列出三组风格迥异的场景，要舞蹈老师配合凌云去编排不同类型的舞蹈。
沈逸城到排练场的时候，凌云与舞蹈老师商议动作，她语速飞快地说着，时不时比划动作。他看看排练厅里的女人，又低头看了看表，俊脸不禁又布上淡淡愁云。
“张旭，去找家西式简餐，一会儿看手机，按我发给你的点。”
“好的。”
“璨星所有人都算上。”他补充道。
“是。”张旭看着老板贴着墙角朝玻璃里看的样子，眼神那叫一个认真，比看数据时还要投入。他大气也不敢出，赶紧走开。不是怕耽误了订餐，而是怕笑出声来，叫老板听见怕是要杀人的。
排练厅内，凌云调整了乐曲的音量，便回到大镜子面前，闭上眼做了一个深呼吸，再次睁开眼，一双闪烁的眼眸已随着清新的乐声，仿佛带着观众穿梭进清晨闹市的街道中。她舒展身体，动作一张一弛中，仿佛一条隐形的线牵动她，不断回环着伸展和收缩，舞姿柔美而有力度。
门外沈逸城正看得出神，凌云双手平端胸前，开始旋转。随着音乐的加快，她平转的速度也开始逐渐加快，转到正前方时骤然定住，上半身向后伸展，露出长长的天鹅颈，美得不可方物。音乐也随之画上句点。
“非常好！这一段就这么定下来。‘一米六’说了，到时每一组场景都需要两个版本的视频，一个是拆分动作加解说的教学版，另一个是演绎版的。现在演绎版就这么定下来，教学版你还得去找编导继续斟酌文稿。”
“辛苦您了！”凌云脸上趟着汗，说：“那我按照刚才定下来的动作再来一遍，还是有些不太流畅。”
“好。”
她重新站起来，与第一次一样的认真，到了旋身时，她脚踝一使力，旧伤被撕扯了一下，疼得她眼泪都要掉出来。整个人顷刻间就像化了的黄油瘫软下来，险些跌坐在地上。舞蹈老师赶紧上去扶住她，怜惜道：“都告诉你多少回了，不要逞强。”她只是缓了缓，紧了紧脚上的绑带，又重新站起来，仿佛刚刚的伤痛从未发生过。
沈逸城站在角落里远远地看着，眉头紧了又松，好几次下意识想伸手去扶，最后只能紧紧攥着拳头。
恰巧顾哲鸣路过，暗自叹息了一声，走进沈逸城身边解释道：“她上学的时候就很刻苦。现在拜你所赐，更是拼了命了，好像在发泄，劝都劝不动。”
沈逸城沉吟不语。
“顾先生来了！”张旭办完老板的差事便赶回来。
“哦，沐沐在隔壁练习，我来找她排档期的。”
顾哲鸣正说着，隔壁排练厅的门就打开了，沐沐穿着运动背心和紧身裤擦着汗走出来，一抬头愣了个神，转而笑着走向沈逸城，“沈先生怎么来了。”
“沐沐小姐。”沈逸城礼节性地应了一声，下意识地离凌云那间排练室的门远了几步，随即以处理公务时的严谨眼神看向顾哲鸣道：“我给各位定了晚餐，一会儿就到。”言下之意：请盯着凌云把晚餐吃了。
顾哲鸣淡漠地一点头，“那就谢了。”言下之意：放心吧，有我看着。
“沈先生怎么知道我没时间吃饭？订了哪家的餐？”沐沐仰着头，身子前倾，就挡在了沈逸城跟前。原本沈逸城是迈开了腿要走的，这么一来，倒使得他不好再往前进了。
“吧嗒”一声，身旁排练室的门打开，凌云慢慢从里面走出来，似乎已是满身的疲惫。
沈逸城有些不耐。跟张旭淡淡使了个眼色。
“总裁吩咐在附近最好的西餐厅叫了沙拉和轻食，沐沐小姐一会儿可以尝一尝，应该快到了。”张旭礼貌地向沐沐回应。
沐沐美眸一眨，身前一片丰腴已实实在在贴到了沈逸城袖子上，“沈先生真是贴心，最近我正在减重呢。”她适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领口下方，“不知道有没有浆果和乳酪，要是不该减了的也清减了，就不好了。”
沈逸城滞了一秒，调整了一下情绪，道：“张旭，告诉餐厅加上这两样。”
他知道凌云就在那儿杵着，必定还看着他，一步也没动。
不足3米远的地方，凌云就站在排练厅门口，看着沈逸城的背影。原本是惊愕，看到沐沐老练地调情后，疲惫地勾了勾嘴角，一脚轻一脚重地向走廊的反方向去了。
沐沐精巧的嘴角一勾，踮踮脚朝凌云喊去：“凌小姐，你也留下来一起吃一点吧，沈先生不想我一个人吃独食，给大家都订了餐。”她顺势将一只手轻轻搭在沈逸城臂弯里，身子往他怀里又倾过去。
一旁过往的几个工作人员一听，连忙笑着说：“谢啦沐沐！托你的福啊！”
凌云微微一愣，扭过身子，倔强地微笑道，“不用了，我还要赶去对台词。你们吃吧。”
她继续一深一浅地往走廊尽头走。
沈逸城默默听着，克制自己没有转过身去，任由沐沐在自己身边磨蹭。那些脚步声仿佛大大小小的石块，一个接着一个落在沈逸城心里，沉闷地充斥着整个走廊，让他再也听不到旁的。
待到凌云的脚步声远了，他才动身向着走廊另一头走去。余光扫到张旭已跟上自己，沉着嗓子说：“去找陈医师来给她看看。再把那个淼淼找来，以后就在璨星跟着她。她需要个贴心的人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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